无题

最后一片银杏叶

教室里的电风扇吱呀转着，林小满第无数次伸手抹掉玻璃上的雾气。窗外的银杏叶打着旋儿往下落，她数到第七片时，后座的陈默突然踢了踢她的椅子。

“明天秋游，记得带薯片。”陈默把皱巴巴的纸条从课桌缝隙塞过来，字迹被橡皮擦得发毛。林小满回头瞪他，却发现他正把偷偷养在抽屉里的小乌龟藏进书包——这只差点被教导主任没收的小乌龟，此刻正伸出脑袋，怯生生地望着她。

放学铃声撕开闷热的空气，林小满慢吞吞收拾书包。她故意磨到教室里只剩自己，然后轻手轻脚走到黑板前。粉笔灰簌簌落在袖口，她写下“六（3）班”，又小心翼翼描了一遍。这三个字她写了六年，从歪歪扭扭到工整利落，就像她和这间教室一起慢慢长大。

第二天清晨，大巴车颠簸着驶向郊外。林小满靠窗坐着，陈默突然把一袋薯片砸在她腿上：“草莓味的，就知道你喜欢奇怪口味。”她刚要反驳，却看见陈默的耳朵红到了脖子根。车窗外的银杏树连成金色的浪，阳光透过车窗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极了他们在操场追逐时的光景。

在山顶的银杏林里，班主任突然提议拍毕业照。大家手忙脚乱整理校服，林小满的蝴蝶结怎么也系不好。陈默不知从哪冒出来，伸手帮她系了个漂亮的结，转身时还嘟囔：“笨死了。”相机快门按下的瞬间，一片银杏叶正巧落在林小满发间，她听见同学们的笑声混着风声，在树林里撞出清脆的回响。

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时，林小满发现陈默蹲在树下。“找什么呢？”她凑过去，看见他手里攥着片完整的银杏叶，叶脉在夕阳下泛着琥珀色的光。“送你。”陈默把叶子塞进她手心，“毕业快乐。”

回到教室，林小满把银杏叶夹进日记本。最后一页，她写：“原来成长就是一边遇见，一边告别。但我会永远记得，那个被风吹起的秋天，和那群吵吵闹闹却闪闪发光的我们。”窗外的银杏叶还在落，这一片，是专属于他们的毕业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