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兰忍不住将知沫搂进怀里，点了点她的鼻尖:“你这小鬼灵精！何时学了这般迂回的手段？竟连娘亲都瞒过了！”
知沫依偎在她怀里，笑嘻嘻地说:“沫儿只是不想看娘亲辛苦嘛。再说，莞娘娘喜欢沫儿，槿汐姑姑也和气，这不过是顺水的人情。能帮到娘亲和四哥哥，沫儿就开心。”
“好，好，不愧是娘亲的好女儿！”年世兰心中欣慰。
养心殿内，皇上批阅奏折的手忽然停下，朱笔被重重搁下，发出沉闷的响声。侍立一旁的苏培盛心中一凛，立刻跪下:“奴才该死！”
皇帝挥了挥手，语气疲惫:“起来，不关你的事。”
苏培盛依言起身，垂手恭立，不敢多言。殿内一片寂静，只能听到更漏滴答作响。
良久，皇帝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苏培盛，你说如果朕将四阿哥交给华妃抚养，是对，还是错？”
苏培盛头皮一麻，腰弯得更低:“皇上圣心独断，奴才愚钝，不敢妄议天家之事。”
“朕恕你无罪，只是想听听你这局外人的想法，而且你也是自幼跟在朕身边的，朕信得过你。”皇帝的目光深邃，“华妃对弘历，确是尽心，朕看得出来。她性子虽烈，但有了知沫在身边，倒是柔和了不少。只是，她终究是年家的女儿。”
这话里的意味就深了。苏培盛心中飞快盘算，知道皇上这是内心矛盾，既看到了华妃的好，又无法放下对年羹尧的忌惮。
他斟酌着字句，小心翼翼地道:“皇上思虑的是。年大将军近来倒是颇为低调收敛，并未听闻有何逾越之举。华贵妃娘娘自打抚养了沫格格后，性子确是温婉了许多，如今对四阿哥更是呵护备至，宫中上下都看在眼里。说起来，四阿哥能得娘娘如此照拂，也是他的福气。”
他这话，看似在陈述事实，却轻轻点出了年羹尧近期安分、华妃有所改变以及四阿哥受益这几层意思，无一不是稍稍偏向翊坤宫，却又说得极其客观，抓不住错处。
皇帝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苏培盛觑着皇帝的脸色，继续以极度谨慎的口吻说道:“奴才蠢钝，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苏培盛声音压得更低:“奴才想着，四阿哥出身不高，生母早逝，在朝中并无半点外戚倚仗，所以自幼在圆明园备受欺辱。论长幼，有三阿哥；论嫡庶……以四阿哥的出身，将来这国本之事，无论如何也是轮不到四阿哥的。华贵妃娘娘若真想依靠皇子，按理说怕是看不上四阿哥的。她肯如此用心，或许真是一片慈母心肠，与朝堂无关？”
他顿了顿，见皇帝没有打断，才又极其隐晦地补充道:“反倒是五阿哥即将回宫。五阿哥虽年幼顽劣，生母去世也不受宠，但其生母娘家好歹还有个在朝为官的舅舅。若哪位娘娘有心抚养了五阿哥，将来未免不会生出些不该有的想头。若是能将五阿哥交给一位性子温厚，家世清白的娘娘抚养，严加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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