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雨浩不喜欢喝酒
在他的记忆中最为深刻的应该是当年海神缘活动的前一天。
那天的贝贝醉得厉害，被他和徐三石架着胳膊回宿舍时，整个人都在抖，嘴里翻来覆去都是“小雅”两个字，尾音黏在风里，再融进夜色里。徐三石骂了句“这下子怎么不演了。”，手上却把贝贝扶得更稳，而他跟在旁边，闻着满身酒气，忽然懂了他们都说酒这东西碰不得——清醒时都藏不住的心事，醉了怕是要漫得满山满谷都是，可他偏想把那句没说出口的期待，留到明日，干干净净地捧出来。
三个大男人歪歪扭扭的走了一路，徐三石嬉皮笑脸地说明天要好好给江楠楠展示一下自己的魅力，话还没落地就被稍微清醒了一些的贝贝一句“楠楠不喜欢王八”给噎了回去，霍雨浩在一旁看着他们拌嘴心里想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王冬，远处站了一个人影好像在朝他们招手。
“嘶——”
霍雨浩扶着额角坐起身，额间的竖眼微不可查地动了动，残留的梦影还在脑海里晃。远处神界委员会的钟声漫过来，沉沉的，压得人心里发闷。窗外有白色仙鸟掠过长空，啼鸣声清越，却穿不透这殿宇里的静。
又梦到从前的事了，
那些事真的，太久了
神界一天，凡间一年。算来他成神的这些时日，人间应当已经过去数千年了，那些交握的手，笑闹的声，如今怕已是荣枯几度，黄土几重。
霍雨浩在被单下的手慢慢攥紧，他还答应伙伴们要带王冬回去，回到唐门，回到史莱克，这些他还没有完成，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失约了。
昨天的记忆有些模糊，隐约记得是王冬把他送了回来，喝酒的时候他好像对王东说了些什么，可他一点都不记得。如今他精神之海里的魂兽们都在昏睡，昨天的事更是无从过问。
殿外传来轻叩声，是王冬的气息，带着晨露的清润。霍雨浩清了清嗓子：“请进。”
“醒了？”他推门进来，手里端着醒酒汤，雾气漫过他的眉眼“昨晚你第一次喝长生梦，喝的又急，现在头还疼吗？”
“无事。”霍雨浩摇了摇头“一点酒而已，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还在这里。”
王冬笑了笑，将碗递到他面前“不过举手之劳，而且你也说了，我们之前是朋友，不是吗？”
霍雨浩没接话，只是低头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完了那碗醒酒汤，他能感受到王冬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可王冬什么都没有说。
“好啦，我的任务完成了，我要走了。”王冬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说。
“嗯”霍雨浩点了点头“我就不送了。”
“再见，情绪。”
“再见。”
随着王冬的脚步声渐远，殿内重归寂静。霍雨浩望着空荡荡的门口，方才强压下的滞涩感忽然翻涌上来，像有无数根冰针在经脉里游走，刺得他喉头一紧。
他下意识抬手按住胸口，指腹却先一步触到温热的湿意。低头时，一抹刺目的猩红正从唇角滑落，滴在月白色的衣襟上，像雪地里绽开的血梅。
“咳……”他闷咳一声，更多的血涌了上来，溅在床榻的锦缎上。过了很久，霍雨浩才回过神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沾了鲜血的手，面无表情的掐了个决 ，不着痕迹地将这些痕迹清洗掉。
不远处的门框后，一只蝴蝶慢慢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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