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
我老老实实的回答，对于不懂的事情我从来不会装懂。
“等他们还不起的时候可以给他们减免一点，他们不但不会记恨我们，反而还要感谢我们的……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是占了便宜。”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如果卖房子之后他们还剩钱，那时候才会恨我们，因为他们没有占到便宜……概念不一样的。”
一听这话我身上的冷汗都下来了，没想到杀猪能杀到如此程度，这是要让猪家破人亡啊！
“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了？完全没必要搞这么狠呀，做生意不是讲究细水长流吗？”
“如果不这么狠，五哥养我们做什么？我们这些人吃什么喝什么？这么大的生意有这么多人需要养活，而且场子还要盈利的……”
曼妮一连串的反问，我心里明白，这是老千和暗灯最本质的区别……
一个人做老千没什么负担，能赢一点就算一点，因为没有什么成本……但是做赌场暗灯不一样，赌场需要雇佣人手做事，有开支有房租有水电有装修，杂七杂八的费用加起来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
赌场靠暗灯杀猪来盈利，这是赌场最直接最本质的来钱方式，其他的一切都是次要的，站在赌场的利益角度来看，曼妮说的一点都没错，如果赌场杀猪不够狠，那五哥雇佣我们干什么？大家吃什么喝什么？
“曼妮，说实话以前我从来不知道这些事情，今晚你让我知道了很多，谢谢。”
我客气的表示感谢，毕竟在生活中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分享经验，尤其是那些不为人知的内幕。
“其实赌场一直都是这样经营，输了钱有本事的人就兜着，没本事的人就等着倾家荡产，就这么简单。”
“说的也对，只要赌那早晚都要输光的……”
此刻我的内心充满了感慨，真的是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
严格来说赌场内赌的不是运气，而是赌命！在这里没有所谓的运气和手气，全是一个又一个的陷阱，所谓赌局其实都是骗局！表面金碧辉煌的赌场大门，实际是一张张吃人不吐骨头的血盆大口，只不过被华丽所掩盖……
“走吧，我们上楼做足疗，我请客。”
“行。”
时间缓缓流逝，不知不觉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做完足疗我感觉整个人都轻松多了。
我突然想起会所门口那几个女人，我透过窗户伸出脑袋朝着会所门口看了一眼，那几个女人还没有离开，只不过她们站在了马路对面，距离会所门口有些距离，那个小孩子坐在路沿石上低着头，一动不动好像是睡着了……
我知道我不可能把赌场交账的钱再拿回来，我只是突然觉得这几个女人有些可怜，尤其是那几个孩子，我摸出一支香烟点燃，心里暗骂那几个老油条简直就是王八蛋，自己烂赌也就算了，还要连累家人。
在他们赌的时候，心里想的是如何一夜暴富，想的是如何刺激和过瘾，赌徒从来不会考虑输了之后会连累多少人，更不会考虑牵连多少人……人性本就是这么自私！
今晚如果那几个女人没有带着孩子一起过来，那我想我可能不会有恻隐之心，因为成年人受点罪不算什么，退一步说这都是她们老公造的孽，他们是一个家庭，该受到牵连的人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但对我来说孩子是无辜的。
“曼妮，我先下去抽支烟，透透气。”
“行，你先去吧。”
“一会可能会下雨，车钥匙给我，天窗好像没关……”
“给你！”
曼妮把车钥匙丢给我，我穿好鞋子离开足疗房间，我下楼来到大厅，大厅内冷冷清清没几个人，所有一切都像平时一样，远远可以看到马路对面那几个女人，门口有铺着地毯的台阶，但是她们没敢坐在门口，估计是门口的保安不让坐。
其实社会中的普通人，想和娱乐场中的人死磕到底，这是不明智的……因为不管你再怎么无赖，你都耍不过比你更无赖的人，不管你再怎么折腾，你都折腾不赢烂命一条的人，金钱，地位，人数，两者根本就不在一个层级上，她们继续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也不会改变任何。
曼妮带着我买的那块爱彼手表还在口袋里装着，包括发票之类都有，我想这块手表来路不正，就算是帮帮她们吧，如果我入行时间再长一点，那我可能不会心存怜悯，也许我会习以为常。
我走出门口去开车，我想用车子作为遮挡，不让会所内的其他人看到，毕竟赢了的钱再退回去，让人看到了会看笑话的……
我开着曼妮的车过去，把车停下挡在正中间，这几个女人看到我的时候，眼神中带着一丝怯懦，她们并不知道我是赌场里的人，她们也不知道我是谁。
“马上要下雨了，我看你们站在这里站了很久，怎么回事？”
“你是？”
“我就是路过的，这么晚了，孩子都睡着了……”
我指了指那个坐在路沿石上睡着的小孩子，心里百感交集。
“刚才他是从赌场里边出来的吧？”
“好像是。”
几个女人嘀嘀咕咕的，上上下下打量着我，但我确定她们不会认识我。
“快要下雨了，你们走吗？我可以载你们一段……”
我转身指了指奥迪车，突然一个女人抓住了我的胳膊！她的速度很快让我没有反应过来，她的手劲很大，抓的我很疼……
“你干什么？”
“就是你！就是你骗光了我们所有人的钱！你快把钱还给我们，还给我们！”
一个女人朝着我大声呵斥，我心里有些诧异，难道她们认识我？不可能的啊！如果她们提前知道是我的话，那还会在这里站这么长时间吗？那还会跟我废话吗？
“我想你们是误会了，松开。”
我故作平静的说了句，可是并没有任何的改变。
“就是你，一定是你！”
“为什么？什么是我呢？”
“其他人都没来就你来了，不是你还能是谁？”
一听这话我微微一愣，虽然这件事情的确是我做的，可是我现在又不能承认是我做的，她们这个理由和理论让人不可理解，有点强词夺理的感觉。
“快点帮忙抓住他，千万别让他跑了！”
此话一出旁边两个女人还有些犹豫，她们明知道抓我的女人是无理取闹，而睡着的小孩子被惊醒了。
“你们快点来帮忙啊！如果不是他骗了我们的钱，那大街上这么多人，怎么偏偏就他好心过来呢？”
这番话刷新了我的三观，在几秒钟之后两个犹豫的女人做出了选择，她们全都选择抓住我！这一刻让我非常的被动，内心不可避免的有些慌乱，但我仍旧故作镇定，表情波澜不惊。
“你们这是干什么？完全不讲道理啊？”
彼此就这么僵持在一起，几个女人死死的抓着我，她们看我的眼神几乎快要喷火了，在一番对视之后我仍旧很平静，突然一个女人坐在了地上，这个动作把我吓了一跳。
她不停的抓乱自己的头发，还故意撕扯自己的衣服，这一幕直接让我看傻了眼……
一个女人坐在地上披头散发的发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会经历这种事，可她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她一只手抓着我的裤子，另一只手还在拉扯胸前的衣服，她这是要准备告我非礼吗？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在大街旁边，就算非礼我也不能选这么个地方吧？
“赔钱！不然今天我也不活了！”
发疯的女人使劲拉着我的裤子，差点裤子都被扯下来了。
“赶紧赔钱！不然我们也不活了，大家一起死！”
“对，我们都不活了！”
另外两个女人跟着一起上疯，她们不停的拉扯我的西装，我觉得她们这是把心里的怒火发到了我身上。
“几位大姐，你们不活了也不能拉着我一起吧？就算赔钱你们也得说个数吧？”
我无奈的说了句，此刻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你有多少钱？”
“你们先别管我有多少钱，你们现在这样就是敲诈勒索，你们要想清楚后果的。”
此话一出几个女人楞了一下，她们好像也察觉到了问题，那就是她们没有证据啊！彼此萍水相逢刚刚碰面，哪怕她们认定我是出老千的人，可只要我不承认那谁也没办法。
“车，他有车。”
突然一个女人提醒了一句，地上的女人立刻反应过来。
“刚才就是你把我撞倒了，她们都可以为我作证，赔钱！赶紧赔钱！”
女人一边说一边用脑袋往奥迪车上撞，车子被撞的砰砰作响，她真的是很用力的在撞……几下之后她脑袋上撞破了一块皮，鲜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这一幕当真是无比疯狂，我想最疯狂的碰瓷也不过如此，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在讹钱，而是在玩命。
“赔钱……”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因为撞脑袋撞的太厉害了，她可能是把自己撞迷糊了，整个人都倒在了车头前边，剩下两个女人死死抓着我不松手，好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这一刻真的是让人唏嘘，刚才如果不是那个女人突然坐在地上撒泼耍赖，我还真的以为自己被认出来了……
但是这一刻，她们更多的是一种情绪的发泄，还是一种无力挣扎的表现，我能理解她们的所作所为，如果她们能够有其他的方法来应对这一次的难题，就不会想出这种耍赖撒泼的办法。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凭她们抓着我，任凭怎么样我都不为所动，此时此刻不需要我说什么，我也不需要做什么，等她们发泄出心里压抑的情绪和愤怒，她们自然会恢复理智，隔着一条马路的会所门口已经有保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但是并没有人过来，好像生怕惹上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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