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栖梧宫的鲛绡纱帐,在鎏金香炉上投下细碎光斑。柳醉绡斜倚在雕花榻上,指尖慢条斯理地转动着一枚赤金护甲,望着案头新送来的西域进贡的夜光杯,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自萧凛渊接手“盐税案”调查已有七日,朝堂上的暗涌非但未平息,反而因各方势力的介入愈发诡谲
“娘娘,摄政王派人送来密信”莺儿捧着朱漆托盘疾步而入,盘中的素白信笺还带着未散的冷香。柳醉绡接过信笺展开,素白宣纸上仅用朱砂写着“戌时,城郊望星阁”几字,字迹遒劲如刀刻,尾笔处微微上挑,暗藏着几分挑衅意味
暮色四合时,柳醉绡轻车简从来到望星阁。这座昔日文人雅士聚会的楼阁如今荒废已久,蛛网在梁柱间交错,晚风穿堂而过,卷起满地碎叶沙沙作响。她刚踏入阁中,一道黑影自横梁跃下,萧凛渊身着玄色劲装,腰间佩剑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柳娘娘倒是准时”萧凛渊抬手抚过剑身,狼眸在昏暗中泛着幽绿光芒,“听说皇上近日赐了你西域进贡的秘药?”他话语看似随意,却暗藏锋芒,似是在试探柳醉绡对皇权的掌控程度
柳醉绡莲步轻移,广袖扫过布满灰尘的石桌,“不过是皇上疼惜臣妾的小玩意儿罢了。”她指尖轻叩桌面,“倒是殿下,这‘盐税案’查得如何了?听说御史台昨日又弹劾了三位老臣?”
萧凛渊突然逼近,长剑出鞘抵在她喉间,寒芒映得柳醉绡面色愈发苍白:“少在本王面前打太极!那三位老臣书房昨夜莫名失火,所有账册付之一炬,此事与你无关?”他刻意压低声音,却难掩话语中的森冷杀意
柳醉绡非但不惧,反而轻笑出声,纤细的脖颈往前微探,剑尖刺破肌肤渗出一滴血珠:“殿下这是在怀疑我坏了你的计划?”她伸手握住剑身,鲜血顺着掌心流下,“若我想破坏,何苦费尽心思让皇上将调查权交给你?倒不如在皇上面前吹吹枕边风,直接将那些老臣问斩来得痛快”
萧凛渊眯起眼,盯着她染血的手。寻常狐妖若被铁器所伤,伤口定会冒出青烟,可柳醉绡掌心的血珠却与凡人无异。这反常之处让他心中警铃大作,却面不改色地收回长剑:“希望你真如自己所说这般坦荡”
柳醉绡取出丝帕擦拭伤口,指尖突然顿住:“对了,殿下送来的‘供体’似乎有些问题。”她抬眸,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昨日那书生在昏迷前,竟喊出了‘狼啸’二字。莫不是殿下的手下做事不够干净?”
萧凛渊神色微变,转瞬又恢复冷硬:“不过是巧合罢了。”他负手走到窗边,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皇城,“三日后,有位云游方士要面见皇上,据说此人能识破妖邪。”话语中暗藏的威胁不言而喻
柳醉绡起身走到他身侧,故意凑近让发间的香萦绕在他鼻间:“所以殿下是想借这方士之手试探我?”她指尖划过萧凛渊的后背,“若我被识破,殿下的计划也将功亏一篑。您就不怕赔了夫人又折兵?”
“本王自有分寸”萧凛渊闪身避开她的触碰,从怀中掏出一卷泛黄的古籍,“这是从丞相府密室找到的《妖典》,上面记载着克制狐妖的方法”他翻开其中一页,目光扫过柳醉绡骤然紧绷的脸,“听说狐妖最惧天雷击顶,不知娘娘的修为,能抗住几道天雷?”
柳醉绡心中一寒,面上却依旧带着笑:“原来殿下早就防着我”她伸手去拿古籍,萧凛渊却突然合上书册,握住她的手腕:“想夺回去?先解释清楚,你为何要在御花园种下大量迷魂草?”
被戳破秘密的瞬间,柳醉绡瞳孔微缩。那些迷魂草是她为控制宫中侍卫所种,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还是被萧凛渊发现了。她突然反手扣住萧凛渊的脉门,狐妖特有的媚力瞬间释放:“殿下不妨猜猜看?”
两人僵持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萧凛渊猛地甩开她的手,将古籍收入怀中:“记住,别耍小聪明”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已掠入阁中,在萧凛渊耳边低语几句
萧凛渊脸色骤变,转身便要离开。柳醉绡见状,疾步拦住他:“出什么事了?”
“皇上突然召见,说是收到密报,有人意图谋反”萧凛渊眼中闪过一丝警惕,“这消息来得蹊跷,本王怀疑有人想将水搅浑。”他上下打量柳醉绡,“此事与你无关?”
柳醉绡冷笑一声:“殿下这是病急乱投医?若我想谋反,何必与你合作?不过,”她凑近萧凛渊耳畔,“若是有人想一箭双雕,同时除掉你我……”
萧凛渊神色凝重,甩开她的手:“少在这里危言耸听!”说罢,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夜色中。柳醉绡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轻抚着被捏疼的手腕,眼中寒芒闪烁。这场博弈,远比她想象中更加凶险
夜风呼啸,望星阁的木门吱呀作响。柳醉绡捡起地上掉落的半片衣角,正是萧凛渊方才离开时扯落的。她凑近鼻尖轻嗅,除了熟悉的血腥味,竟还混杂着一丝陌生的草药气息——那是能短暂压制妖力的“封妖散”
“原来如此……”柳醉绡将衣角收入袖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看来萧凛渊也并非如表面般自信,他同样在防备着未知的威胁。这场权力与阴谋的游戏中,谁都不是赢家,唯有步步为营,才能在暗流中存活
夜色渐深,柳醉绡转身离开望星阁。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与萧凛渊方才留下的残影重叠在一起,宛如一幅诡异的画卷。而在皇宫深处,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