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琴键的缝隙渗入,林秋野的手指悬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她盯着面前这架被雨水打湿的公共钢琴耳边是母亲昨晚的咆哮
“如果你再弹错一个音符,就别想参加下个月的肖邦大赛!”
严浩翔“小姐,琴键都湿了弹不响的”
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秋野回头看见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年轻人
他怀里抱着一把吉他,头发被雨水打湿成一缕缕,却丝毫不显狼狈
林秋野“我知道”
林秋野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雨水的凉意
林秋野“我只是....在想一首曲子”
严浩翔“想自由?”
年轻人突然出声
林秋野愣住了,那是她昨晚在被母亲训斥后,偷偷在手机里循环播放到天亮的歌
严浩翔“我叫严浩翔”
他伸出手,雨水顺着他的手腕滑下
严浩翔“Spark乐队吉他手,兼业余读心师”
林秋野“林秋野”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那只手,温暖干燥,与冰冷的雨水形成鲜明对比
严浩翔把吉他背到身后,突然坐到了湿漉漉的钢琴凳上
严浩翔“让让位置?”
他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林秋野本能地想拒绝,她从不与人共用琴凳,但鬼使神差地,她坐了下来,雨水立刻浸透了她的裙摆
严浩翔的手指在潮湿的琴键上跳跃,几个破碎的音符后,他竟然弹出了《想自由》的旋律,虽然因为钢琴受潮而音色怪异,却莫名地更加贴合这首歌的灵魂
林秋野“你也喜欢林宥嘉?”
林秋野轻声问
严浩翔“喜欢所有唱出人心声的歌”
严浩翔的手指没有停
严浩翔“音乐不该只是比赛和奖杯,对吧?”
林秋野的心猛地一缩,他怎么知道?
严浩翔“你的手”
严浩翔“指尖有茧,姿势标准得像是用尺子量过,看琴键的眼神像是在看敌人——典型的比赛型选手”
林秋野下意识地把手藏到背后,二十二年的生命中,钢琴从来不是朋友,而是武器,是她用来满足母亲期望、赢得认可的武器
严浩翔突然停下演奏,转向她
严浩翔“弹点什么?”
林秋野“现在?钢琴都——”
严浩翔“坏了的钢琴也是钢琴”
严浩翔“就像有缺点的人也是人”
雨变小了,林秋野的手指悬在琴键上方,忽然落下,肖邦的《雨滴前奏曲》,应景却讽刺——这首曲子她曾在国际比赛上获奖,父亲将录像收藏在书房最显眼的位置
她弹得完美无缺,即使琴键潮湿,即使音色失真,十七年的严苛训练让她的手指拥有独立于情绪的肌肉记忆
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雨中,严浩翔吹了声口哨
严浩翔“厉害,但你在哭”
林秋野这才发现自己的脸颊湿了,她慌忙擦去,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严浩翔“为什么哭?”
严浩翔问道
林秋野“我没有”
严浩翔“音乐不会说谎”
严浩翔从吉他包里掏出纸巾递给她
严浩翔“你弹得像教科书一样精准,但里面没有你”
林秋野攥紧毛巾,这样的话她从未听过,评委们总是称赞她的技巧无可挑剔,母亲则永远在寻找可以更完美的细节
林秋野“我得走了”
林秋野突然站起来,琴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林秋野“我母亲——”
严浩翔“林婉玉?”
严浩翔“音乐学院的林婉玉教授?”
林秋野“你...认识我母亲?”
严浩翔“圈子很小,尤其是古典音乐圈”
他站起身,雨水从皮衣上滑落
严浩翔“告诉他严明远的儿子向她问好”
林秋野倒吸一口冷气
严明远——二十年前因在肖邦大赛上即兴改编参赛曲目而被后来成为著名音乐评论家,以尖锐批评传统音乐教育体系闻名
林秋野“你是——”
严浩翔“叛徒的儿子,是的”
严浩翔背上吉他
严浩翔“代我向你母亲问好,就说街头的野路子还记得他当年的'教诲'”
他说完就走了
林秋野见雨停的了便独自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宋听魚“秋野?”
林秋野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就回头看了一眼
宋听魚见真是林秋野就连忙跑上前去
宋听魚“你怎么在这,怎么浑身上下都湿了?”
林秋野“我....”
宋听魚“走走走,先去我家”
宋听魚“你这样要生病的,你知道吗”
林秋野没有回话而是仍由宋听魚拉着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