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痕

晨光刺破窗帘缝隙时 马嘉祺在沙发上醒来 脖颈传来僵硬的钝痛 他下意识摸向手机 锁屏界面停留在凌晨三点十七分——最后一次刷新刘耀文朋友圈的时间 少年的头像依旧是两人去年在游乐园拍的合照 此刻却像根刺扎进眼底 他颤抖着手指 将那张照片设为仅自己可见。

玄关处的碎伞不知何时被踢到了墙角 伞骨与地面摩擦出刺耳声响 马嘉祺弯腰去捡 金属锈迹蹭在指尖 像极了刘耀文脖颈处那道红痕 他突然想起昨天路过文具店 鬼使神差地买了创可贴 此刻还静静躺在书包侧袋 再也没有递出去的理由。

母亲怎么把伞弄成这样

母亲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马嘉祺妈 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母亲我来看看那么 耀文呢？昨天没有回来？

马嘉祺喉咙发紧 把碎伞塞进柜子深处。

马嘉祺他…他去朋友家了

教室里 马嘉祺盯着刘耀文空荡荡的座位 往常这个时候 少年总会踩着早读铃声冲进教室 将温热的早餐袋轻轻放在他桌上 笑着说“哥，给你带了豆浆”而今天 刘耀文的位置积了层薄灰 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照在课桌上 勾勒出一道冰冷的分界线。

叶栖梧马嘉祺 你知道你弟弟刘耀文要转学到事情吗。

班长抱着作业本路过

叶栖梧听说他要去外省的艺术学校。

马嘉祺什么时候的事？

马嘉祺的钢笔在作业本上划出长长的墨痕 钢笔尖在作业本上洇开墨团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想起昨夜相册里那张泛黄的合照 想起刘耀文在暴雨里说的那句“我从来都不是你的首选” 原来少年早已在他一次次的忽视中 悄悄规划好了离开的路线。

叶栖梧上周就办手续了 他说不想打扰你准备竞赛

班长 欲言又止。

叶栖梧其实这阵子 你弟弟他总一个人在舞蹈室待到很晚......

放学后 马嘉祺又一次站在刘耀文房门前 钥匙扣在风里轻轻摇晃 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转动把手 门却从里面反锁了。

马嘉祺耀文 开门

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陌生 房间里传来翻动纸箱的声音 良久 刘耀文隔着门板开口。

刘耀文哥 别敲了。

月光像把生锈的刀 斜斜切进走廊 马嘉祺的额头死死抵着门板 冰凉的触感从眉心漫到后颈 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混着屋内纸箱挪动的哗啦响 指节因用力敲门而泛白 沾着伞骨锈迹的掌心在木门上蹭出暗红痕迹。

马嘉祺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的声音带着破碎的沙哑。

马嘉祺我…我最近在准备比赛 没注意到你…

屋内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像是有东西砸在地上 刘耀文的声音穿透门板时裹着刺人的颤抖。

刘耀文所以 这就是理由吗？

少年拔高的尾音像根绷紧的弦。

刘耀文小学你说要照顾新来的转学生 放掉我们约好的游乐园 初中时你说要帮同学补习 放弃和我看电影 去年我生日 你说学生会临时有急事 就连我街舞比赛，你都说'下次一定'。

呼吸突然变得急促。

刘耀文从小到大 你永远有更重要的事！我等过你无数个'下次' 可我的人生没有那么多下次！

马嘉祺的喉结剧烈滚动 喉咙里像卡着生锈的铁丝 他想起昨天在教室角落 刘耀文默默收起贴着两人合照的笔记本 想起上周深夜回家 少年房间门缝里漏出的微光——原来那些被他用"等忙完这阵"搪塞的时刻 都在少年心里结成了痂。

行李箱滚轮碾过地板的声响由远及近 停在门后 隔着薄薄的木板 两道急促的呼吸在静谧中交织 马嘉祺下意识伸手去摸门把手 却摸到刘耀文留在门把手上的体温。

刘耀文哥。

少年的声音突然平静得可怕 带着某种尘埃落定的冷意。

刘耀文把钥匙还我把。

马嘉祺什么？

刘耀文我十岁送你的钥匙链。

少年的声音很轻。

刘耀文你说过你会一直带着。

马嘉祺摸出挂在脖子上的钥匙链 金属钥匙链贴着胸口发烫 马嘉祺颤抖着解下 那上面歪歪扭扭的"嘉祺哥"三个字被岁月磨得发亮 他记得十岁的刘耀文举着刻刀 鼻尖沁着汗珠。

刘耀文以后这就是打开我秘密基地的钥匙！

此刻 冰凉的金属贴上门板时 他听见自己破碎的呢喃。

马嘉祺耀文 我….

刘耀文别再说了。

纸张翻动的窸窣声里 刘耀文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刘耀文明天一早的飞机 不用来送我 你去把房子退了 去和阿姨一起住。

月光爬上马嘉祺的手背 照亮他掌心里暗红的锈痕 他望着空荡荡的钥匙圈 突然想起刘耀文总爱把秘密写在带锁的日记本里 笑着说"只有嘉祺哥的钥匙能打开" 而此刻 那本日记早已不知去向 连同少年所有炽热的期待 都要随着明早的航班 消失在云海深处 走廊尽头的碎伞在夜风里发出呜咽 伞骨上的锈迹正在月光下 缓慢而坚定地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