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中心的时钟滴答作响,每一秒都像是一记重锤敲在我心上。手术已经进行了三个小时,门上的红灯依然刺眼地亮着。我坐在走廊长椅上,双手紧握到指节发白,雷烈的血已经在我衣服上干涸,变成暗红色的斑块。
苏雨晴坐在我旁边,时不时递给我一杯水或一块能量饼干,但我什么都咽不下去。胃里像是塞了一块烧红的炭,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感。
"他会没事的,"苏雨晴第五次重复这句话,更像是在说服她自己,"雷学长那么强,连S级异能暴走都能控制..."
我木然点头,视线无法从手术室的门上移开。脑海中不断回放那个可怕的瞬间——雷烈扑向我,紫色长矛穿透他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为了我,一个他原本只是奉命监视的"实验品"。
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校长和三位长老匆匆赶来,脸色凝重。莫长老手中捧着一个古朴的木盒,上面刻着与古籍上相同的契约印记。
"情况怎么样?"校长问,眼角的皱纹比平时更深。
"还没消息。"我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莫长老打开木盒,取出一块晶莹的蓝色晶体:"这是议会保存的'雷电之心',能暂时稳定雷烈的能量波动。但真正的问题是他体内的紫色能量..."
"'弑神之矛'上的毒素,"文长老解释道,"是影焰从'炎帝'能量中提取的,专门针对雷电系异能者。"
吴长老检查着手中的监测仪器:"奇怪的是,根据读数,林小满你的金色火焰似乎能部分中和那种毒素。你们被能量罩包裹时,雷烈的生命体征曾短暂稳定过。"
我猛地抬头:"那我现在能做什么?"
"等。"校长沉重地说,"医生们正在尽全力。你的状态也很不稳定,'种子'的激活进程已经加速了。"
仿佛印证他的话,我体内的热流突然一阵剧烈翻腾,皮肤表面冒出细小的金色火星。距离满月之夜只剩不到60小时了,而我的"种子"——或者说,父母植入我体内的那个能量核心——正变得越来越活跃。
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首席医生走出来,白大褂上沾着血迹。我跳起来冲上前,却因为双腿发麻差点跌倒。
"暂时稳定了,"医生摘下口罩,面色疲惫,"但情况很不乐观。紫色能量已经侵入主要经脉,常规医疗手段无法清除。如果不是雷电系异能者强大的自愈能力,他早就..."
"我们能见他吗?"我打断他,不敢听完那个可怕的结论。
医生看了看校长,得到点头同意后说:"五分钟。他还在昏迷中,不能受任何刺激。"
重症监护室内,雷烈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和导线。他的脸色灰白,那道疤痕在毫无血色的皮肤上显得更加突兀。最可怕的是他胸口缠绕的绷带下,隐约可见紫色的光芒在血管中蔓延,像某种恶毒的寄生生物。
我轻轻握住他的手,惊讶于那熟悉的温度已经消失,只剩下冰冷的触感。只有心电监护仪稳定的滴滴声证明他还活着。
"雷烈..."我低声呼唤,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我...我需要你..."
没有回应。只有那些紫色纹路在无声地蔓延,一点点吞噬着他的生命力。
苏雨晴在身后小声啜泣。校长和长老们低声讨论着什么,但我听不进去。整个世界缩小到只剩下这只冰冷的手,和胸口越来越剧烈的灼痛——我的"种子"对紫色能量产生了某种排斥反应。
"毒素在扩散,"文长老检查后沉重地宣布,"'雷电之心'只能延缓,不能根治。照这个速度...他最多还能坚持48小时。"
48小时。距离满月之夜还有不到三天,而雷烈可能...不,我拒绝接受这个可能。
"有什么办法能清除毒素?"我抬头问道,声音因绝望而尖锐。
三位长老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莫长老开口:"理论上,足够纯净的火焰能量可以中和'炎帝'毒素。但需要深度能量连接,风险极高..."
"我来做。"我不假思索地说,"告诉我具体方法。"
"林小满,"校长严肃地按住我的肩膀,"你现在情绪不稳,'种子'又处于活跃期,贸然尝试可能会引发不可控的后果。"
"难道看着他死吗?"我几乎是喊出这句话,声音在病房里回荡,"他为我挡下那一击!如果不是我太弱,太犹豫..."
"不是你的错。"一个虚弱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们同时转向病床。雷烈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灰色的虹膜因痛苦而暗淡,但目光依然清醒。他的手指在我掌心微弱地动了动,像是安慰。
"雷烈!"我俯身靠近,生怕他下一秒又会陷入昏迷,"你感觉怎么样?"
"像被...雷劈了。"他艰难地扯出一个微笑,随即因疼痛而皱眉,"赵无痕...?"
"逃走了,但学院已经加强戒备。"校长回答,"你只需要专心恢复。"
雷烈微微摇头,目光转向我:"时间...不多了。'炎帝'...快苏醒了。你必须...完成准备..."
"别说话,"我哽咽着命令,"保存体力。我们会想办法清除你体内的毒素,然后一起对付'炎帝'。"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异常锐利,尽管声音虚弱却充满不容置疑的坚定:"不。优先级...很明确。阻止'炎帝'...第一。如果我...不在了,炎雅导师...可以辅助契约..."
"闭嘴!"我失控地喊道,泪水终于决堤,"我不会放弃你!我不会...我不能..."
最后一句话变成了无声的啜泣。我低下头,额头抵在我们交握的手上,泪水打湿了白色的床单。这一刻,所有的顾虑、所有的犹豫都不重要了。唯一重要的是这个为我付出一切的人不能死,不能就这样离开。
病房里一片寂静,只有我的抽泣声和心电监护仪的规律鸣响。然后,我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搭在我肩上——是莫长老。
"也许...有个折中的办法。"她轻声说,"不完整的契约仪式,只达到第三层情感共鸣,可能足以引导林小满的火焰能量进入雷烈体内,清除部分毒素。虽然无法根治,但能争取更多时间。"
"风险呢?"校长立即问。
"双方都可能被对方的能量影响。林小满会承受部分毒素,而雷烈会接触'种子'的能量...这可能会加速双方的'倒计时'。"
雷烈立刻摇头,但我已经抬起头,擦干眼泪:"我做。现在,马上。"
"林小满..."雷烈想反对,但一阵剧痛让他说不出话来,紫色的纹路突然向颈部蔓延了几厘米。
"没时间争论了!"我转向长老们,"需要准备什么?"
准备工作只用了不到半小时。医护人员在病房中央清理出一块区域,莫长老用特制粉末绘制了一个简化版的七重同心圆阵——只包含前三层:肉体、能量和情感。雷烈被小心地转移到阵中一侧,各种生命维持设备暂时断开,只保留最基本的监测。
"记住,"文长老严肃地叮嘱,"只到第三层。更深层次的连接在你们目前状态下太危险了。"
我点点头,在阵中另一侧跪下,与雷烈面对面。他的情况比刚才更糟了,紫色纹路已经蔓延到下巴,呼吸浅而急促,但眼神依然清醒,固执地盯着我。
"不...值得冒险..."他艰难地说。
"对我来说值得。"我坚定地回答,伸手与他十指相扣。
莫长老开始吟诵古老的咒文,阵图边缘亮起柔和的蓝光。我闭上眼睛,开始调动体内的火焰能量,但不是像往常那样释放出来,而是引导它沿着手臂流向接触点——雷烈的手。
"心火相映..."我轻声念道。
起初没有任何反应。然后,一丝微弱的金色能量终于突破接触面,流入雷烈体内。通过这丝连接,我立刻感受到了他体内的可怕状况——紫色毒素像无数细小的针,扎在每一条能量通路上,带来持续的剧痛。更可怕的是,这些毒素正在缓慢但坚定地向他的心脏蔓延。
雷烈的雷电能量本能地抵抗着我的入侵,但很快,一种奇特的熟悉感取代了抗拒——我们之前多次训练建立的能量记忆起了作用。他的防御放松了,允许我的火焰沿着经脉前进,像一支金色的军队开始围剿紫色入侵者。
"情感共鸣..."莫长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敞开你的心..."
这比之前任何一次训练都要困难。雷烈因痛苦而本能地封闭着自己,而我则因恐惧和悲伤而难以集中。但渐渐地,一种更深层的连接开始形成——不是通过技巧,而是纯粹的、不顾一切的意愿:我要救他。
金色的火焰流变得更加明亮,开始有系统地包围和中和紫色毒素。这个过程极其痛苦——对我们双方都是。雷烈全身绷紧,冷汗浸透了病号服;而我则感到每一丝被清除的毒素都有一部分反馈到我体内,像冰与火在血管里交战。
但奇迹正在发生。随着大片紫色区域被清除,雷烈的呼吸变得平稳了一些,脸上的死灰色也稍稍减退。心电监护仪上的波形变得更有力了。
"够了!"莫长老突然喊道,"断开连接!"
我勉强睁开眼睛,发现整个阵图都在剧烈闪烁,而我自己皮肤下的金色光点已经变成了刺目的白光——"种子"因过度使用而接近暴走边缘。
艰难地撤回能量流,我差点向前栽倒,被苏雨晴和一位护士扶住。雷烈已经再次陷入昏迷,但那些紫色纹路明显退到了锁骨以下,不再威胁生命。
"成功了吗?"我虚弱地问。
"部分成功。"吴长老检查着监测数据,"清除了约40%的毒素,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但他的身体需要时间恢复,而你的'种子'..."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臂,那里的皮肤下,金色光点已经连成细线,形成某种神秘的纹路——与雷烈的紫色伤痕相反,但同样明显。
"反噬。"文长老叹息道,"你吸收了一部分'炎帝'毒素,而雷烈接触了'种子'能量。这会加速双方的'倒计时'。"
"还有多久?"我直接问。
"原本满月之夜是最后期限,现在...可能提前24小时。"
也就是说,我们只剩不到48小时了。48小时内,雷烈需要恢复足够的力量完成契约,而我们必须找到彻底清除毒素的方法,同时准备对抗即将苏醒的"炎帝"。
医护人员重新连接雷烈的生命维持设备,准备将他转移回病床。就在这时,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医疗中心!
"东区防护罩被破坏!"广播里传来警卫急促的声音,"发现入侵者!重复,东区防护罩被破坏!"
校长和长老们立刻进入警戒状态。"影焰不可能这么快再次进攻!"校长厉声道,"除非..."
"内鬼。"我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个词,同时想起雷烈之前的怀疑——高层有人一直在帮助影焰。
莫长老迅速做出决定:"文长老、吴长老,去支援防御。我和陆校长留下来保护这两个孩子。"
两位长老匆匆离去。校长转向我:"林小满,你现在需要休息。毒素和能量消耗已经让你很虚弱了。"
我摇摇头,固执地站在雷烈病床边:"我不会离开他。"
校长还想说什么,但被莫长老制止了:"让他们在一起吧。现在分开反而更危险。"
医护人员将雷烈推到一个相对安全的隔离病房,我坚持要跟进去。窗外,远处的天空时不时被爆炸的亮光照亮,战斗显然很激烈。但在这个小小的病房里,只有心电监护仪的规律声响和雷烈微弱的呼吸声。
我再次握住他的手,这次更加小心翼翼。他的皮肤终于有了一丝温度,紫色纹路也不再那么狰狞。但医生的话言犹在耳——我们只是争取了时间,而非真正的解决方案。
"我们会找到方法的,"我低声对昏迷中的雷烈说,"然后一起完成契约,一起对抗'炎帝'。你答应过不会放弃我的...我也不会放弃你。"
窗外,一道特别强烈的紫色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星辰塔的残骸。在那短暂的光亮中,我似乎看到塔基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一团模糊的白色影子,形状隐约像人...
我的"种子"突然剧烈跳动,像是警告,又像是...呼唤。
还剩48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