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暮色褪尽，霓虹灯牌次第亮起，将巷口的夜市染成流动的彩色星河。铁板烧滋啦作响，热油裹着肉香直往人鼻腔里钻，摊主手腕翻飞，青椒和洋葱在铁板上跳起欢快的舞蹈；麻辣烫的红汤咕嘟冒泡，二十几个白瓷碗在长桌上列队，香菜、蒜泥、辣椒油像缤纷的调色盘任人取用。穿背心的大叔支起折叠桌，冰镇啤酒碰出清脆声响，划拳声与大笑声混着烧烤架的火星子腾向夜空。抱着棉花糖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发梢沾着糖丝，身后跟着拎满炸串的父母。三轮车铃铛叮铃哐啷，炒酸奶、烤冷面、烤苕皮的吆喝此起彼伏

此时，一个在其中一个摊位翘着二郎腿的女人正在随意的咬着一块签子肉，她把银灰挑染的短发扎成高马尾，校服外套松垮垮地挂在肩上，露出里面印着骷髅头的黑色吊带。铆钉马丁靴随意踢着塑料凳，指尖转着烤面筋，油渍蹭在美甲剥落的指甲上，她仰头灌下大半杯酸梅汤，喉结处的银色纹身贴跟着晃动。

邻座姐妹递来烤生蚝，她用戴满金属戒指的手接过，说了声谢谢，

邓北冥婉姐，你这校服挺好看啊！

路灯在油腻的塑料棚顶投下昏黄光晕，一个银发的男人把帽檐转到脑后，翘起二郎腿晃悠着。他夹着烟的手指蹭过铁桌上凝结的油渍，盯着女人身上挂着的校服漫不经心的笑着。

宋清婉就这?要不是刚领完校服就被你们叫过来，你看我像是把它带过来的人吗？

宋清婉瞥了眼旁边的校服，翻了个白眼

龙套那是，婉姐是谁，想当年可是从来没有一天好好穿过校服的传奇！

另一个男生拍着马屁

叶俊麟行了，明天是不是就开始正式上课了？

一旁沉默寡言的男人开口

宋清婉管他呢，在我的字典里就没有上课这两个字

叶俊麟可是你爸不是让你好好学习吗？

宋清婉别听老头子瞎说，全都是唬人的把式，顶多给他把文凭混下来，到时候就再也管不了我了

宋清婉看着一脸严肃的叶俊麟，脑子里闪过一些画面

邓北冥好了好了，变得这么严肃干嘛，来换个话题

邓北冥笑着打圆场

叶俊麟过两天皓子就回来了，到时候一起接去？

叶俊麟看着已经回过神的宋清婉说道

宋清婉皓子要回来了？他怎么没跟我提起过，什么时候?

宋清婉皱了一下眉

轩燃他说先别告诉你的，就在后天下午五点下飞机，对了，你是不是在上课？

宋清婉五点，应该是，到时候请假得了

邓北冥行，那到时候我们接你去

宋清婉一边吃着烤串，一边想着某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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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晨光从铝合金防盗网的菱形格子间漏进来，在浅灰色的窗帘上烙下细密的格纹。飘窗台上，多肉植物的叶片裹着露珠，在光线下泛着通透的淡绿色。床头的白色闹钟指向七点十分，金属铃铛边缘映着微光，旁边玻璃杯里还剩半片柠檬，沉在浅黄色的冷水中。

衣柜推拉门半开着，挂杆上垂落的真丝睡裙被穿堂风掀起一角，扫过堆在藤编脏衣篓边缘的浅蓝卫衣。地板上斜倚着昨天随手丢的帆布鞋，鞋尖指向散落的几张CD，《The Beatles》的封面被晨光染成暖色调，和墙角立式空调的冷银色形成微妙的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