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樱花与心跳的距离

四月的风裹着细碎的樱花掠过走廊，林小满抱着作业本缩在教室后门，看顾沉舟倚着栏杆和篮球队员说笑。他校服袖口随意卷起，腕骨上的银色手表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发梢沾着几粒粉白花瓣，像不小心坠入人间的神明。

这是林小满偷拍他的第三十七张照片。手机相册里，有他在操场奔跑时扬起的衣角，有他低头解题时垂落的睫毛，还有此刻他仰头灌下矿泉水时滚动的喉结。照片被她加密上锁，藏在名为"数学公式"的文件夹里，像珍藏着见不得光的宝物。

"小满！"班主任的声音惊得她手机差点脱手，"把这批志愿表送去教务处。"

她慌乱起身，作业本哗啦啦散落一地。顾沉舟恰好转过头，目光扫过她涨红的脸和满地狼藉，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林小满感觉心跳快得要冲破胸腔，蹲下身时，发梢扫过顾沉舟的运动鞋尖。

"需要帮忙吗？"他弯腰捡起一张表格，指尖相触的瞬间，林小满像被电流击中般缩回手。那张表格上洇着她手心的汗，晕开了"顾沉舟"三个字的最后一笔。

"不、不用！"她几乎是逃回教室的。直到站在教务处门口，掌心的温度还在发烫。走廊尽头传来熟悉的笑声，林小满鬼使神差地躲进楼梯间，透过门缝看见顾沉舟被几个女生围住。其中穿粉色卫衣的女孩踮脚想替他拿掉发间的花瓣，他却偏头躲过，神色冷淡得如同初春未化的积雪。

林小满攥紧衣角。她知道顾沉舟是全校女生的白月光，是蝉联三年的年级第一，是篮球场上的得分王。而自己不过是躲在角落的透明人，戴着厚厚的眼镜，永远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连站在他身边都会显得格格不入。

然而命运总爱开荒诞的玩笑。那天放学，林小满在储物柜前撞见顾沉舟。他倚着铁皮柜，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她遗落的发绳——那是根印着小熊图案的粉色发绳，幼稚得可笑。

"林小满？"他扬了扬发绳，镜片后的眼睛像是藏着星星，"数学老师让我给你送笔记。"说着从书包掏出一本蓝皮笔记本，扉页上写着工整的"顾沉舟"三个字。

林小满僵在原地。她当然知道那不是老师的安排——数学老师上周刚把她叫去办公室，指着顾沉舟的满分试卷叹气："你看看人家，同样是上课，怎么差距就这么大？"

"谢谢。"她伸手去接，却不小心碰倒了储物柜里的素描本。画纸纷飞间，顾沉舟弯腰捡起一张，画面上是他在球场上投篮的侧影，线条流畅，连发丝飘动的弧度都细致入微。

空气突然凝固。林小满感觉血液冲上头顶，伸手去抢却被顾沉舟躲开。他垂眸盯着画纸，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原来我的每一场比赛，都有人在认真记录。"

"不是的！"林小满急得眼眶发红，"这只是美术作业......"

"撒谎可不是好孩子。"他忽然凑近，呼吸扫过她发烫的耳垂，"林小满，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这句话像颗炸弹在林小满耳边炸开。她抬头，正对上顾沉舟含笑的眼睛，那里面盛着她从未见过的温柔。樱花从窗外飘进来，落在他们交叠的影子上，恍惚间竟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就这样，林小满成了顾沉舟的女朋友。每天清晨，她都会在课桌里发现温热的牛奶和贴着便利贴的早餐；课间操时，总能在人群中与他交汇的目光；放学后，他会骑着单车送她回家，风里飘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

但甜蜜中总夹杂着不安。林小满发现顾沉舟的手机相册里存着许多照片，都是她低头做题、在图书馆打盹、课间趴在桌上睡觉的样子。原来从很久以前开始，他们就互为对方的秘密。

"你为什么喜欢我？"某个樱花纷飞的傍晚，林小满靠在顾沉舟肩头轻声问。他手指穿过她的发间，将飘落的花瓣别在她耳后："因为每次回头，你都在。"

这句话让林小满红了眼眶。她想起无数个躲在角落偷看他的瞬间，想起那些被小心收藏的照片，想起他在储物柜前突然的告白。原来爱情从来不是单方面的仰望，而是两颗心跨越漫长岁月的双向奔赴。

毕业那天，顾沉舟在樱花树下吻了她。花瓣落在他们纠缠的发丝间，远处传来同学们的欢呼声。林小满闭上眼睛，感受着他温柔的触碰，突然明白，所谓爱情，不过是在最好的年纪，遇见了那个让心跳漏拍的人

多年后，林小满在整理旧物时，又翻出了那本蓝皮笔记本。泛黄的纸页间，夹着一片干枯的樱花，旁边是顾沉舟当年写下的字迹："你眼里有星河，而我的星河，是你。"窗外，春风又起，樱花簌簌飘落，恍惚间又回到了那年春天，那个让她心动的少年，正穿过樱花雨，向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