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熙在公园的长椅上蜷缩了一整夜，冷风像刀子一样刮着她的皮肤。她迷迷糊糊地睡着，又时不时被冻醒，直到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她的脸上，她才勉强睁开眼睛。
天亮了，公园里渐渐有了人声。老人们打着太极，几个小孩在草坪上追逐打闹。姜熙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拖着疲惫的身体站起来。她必须再试试，也许今天会遇到能听懂她说话的人。
她走向一位正在晨练的老奶奶，声音沙哑地问道：“奶奶，请问派出所在哪里？”
老奶奶停下动作，疑惑地看着她，嘴里说出一串她完全听不懂的方言。姜熙又试着放慢语速重复了一遍，可老奶奶只是摇摇头，摆摆手走开了。
姜熙站在原地，眼眶又红了。她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公园里的长椅上，几个吃早餐的人随手将喝剩的矿泉水瓶扔进垃圾桶。姜熙盯着那些瓶子，喉咙干得发疼。
等那些人离开后，她快步走到垃圾桶旁，颤抖着伸出手，从里面捡出一个还剩小半瓶水的塑料瓶，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她背过身去，仰头将水灌进喉咙。水有点温热，带着塑料的味道，但对干渴的她来说，却像是甘露。
中午时分，姜熙饿得头晕眼花。她路过一家面馆，热腾腾的牛肉面香气飘出来，让她胃里一阵绞痛。她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人大口吃着面条，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面馆老板注意到她，用方言吼了一句什么，挥手赶她走。
下午，她试图向更多的路人寻求帮助，然而每一次开口，换来的要么是茫然无措的表情，要么是充满戒备的目光匆匆扫过，随后人们便加快脚步离去。一名衣着时髦的年轻女孩更是夸张地捂住口鼻，绕着她走开，仿佛她的存在本身便携带着某种看不见的病菌，令人避之不及。
夜幕再次降临，烧烤摊的油烟味弥漫在空气中。姜熙蹲在巷子口，看着摊位上的人们举着肉串大快朵颐。她的视线无法控制地落在那些被丢弃的竹签上——有的还挂着几块没啃干净的肉。
当最后一桌客人离开后，姜熙像只流浪猫一样悄悄靠近。她的手指颤抖着，从脏兮兮的塑料餐盒里捡起半块没吃完的烤馒头。上面沾着油渍和辣椒粉，还粘着几粒沙子。她塞进嘴里，咸味和碳水的甜味在舌尖炸开，眼泪终于决堤般涌出。
“喂！干嘛呢！”一道清朗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并且是她能听懂的语言。
她猛然抬起了头，与少年那双清澈的眼眸猝不及防地对上。少年打量着她，目光落在她凌乱的模样上——头发乱糟糟的，衣服和鞋子沾满了污渍，原本精致的小脸此刻布满被树枝刮出的细长红痕。而那双大眼睛里，泪光盈盈，仿佛随时都会决堤般溢出。
少年的心头一颤，看到她，仿佛让他想起……
曾经的自己！
少年一把将她拉起来就往屋里走，一边又对着老板说：“赵哥，给下碗面！再考把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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