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金丝眼镜反射着穹顶透下的光斑,男人慢条斯理地用袖扣擦了擦镜片。阅览室里静得可怕,只有中央空调出风口发出断断续续的嘶鸣,卷起地上的纸页簌簌作响。
"女儿?"我捏着古籍的手指关节发白,书页上龙形生物的瞳孔正在随心跳明暗,"你知道我爸妈是谁?"
男人忽然笑了,嘴角的纹路里藏着细密的芯片痕迹。他摘下眼镜,右眼的翡翠色光芒流转得更清晰——像极了治愈戒指此刻的光芒。
"12年前,第三区基因实验室。"他向前半步,图书馆的光线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沟壑,"你被装在标着'乌拉'的培养舱里,左肩胛骨有块枫叶形状的胎记。"
我猛地按住左肩。那块与生俱来的印记从没人见过,就连萌学园的校医都只当是普通胎记。
"不可能..."怀里的熊熊突然炸毛,金色光芒顺着我的手臂窜上去。古籍上的龙瞳骤然亮起,在空气中投射出全息影像:培养舱里蜷缩着婴儿,左肩上的枫叶胎记鲜红如血,而玻璃外站着穿白大褂的年轻男人,右眼同样闪烁着翡翠色光芒。
男人的手指轻轻抚过影像里自己的脸。他的袖口滑落,露出小臂内侧的编号纹身:001。
"艾伦·张博士的第一个成功实验体。"他的指甲突然变长,指节处弹出金属光泽,"而你,是第13个。"
"实验体?"我后退时撞翻了阅览椅,古籍从桌上滑落到地毯上。那些记载着中世纪预言的纸页间,夹着半张泛黄的合影——照片里的女人抱着婴儿,眉眼和我如出一辙,她脖颈处同样有绿色的环形印记。
男人弯腰捡起照片,指尖在女人的脸庞摩挲。他的左手突然发出机械运转的轻响,黑色鳞片从袖口下蔓延出来:"你母亲自愿参加'血脉觉醒'实验,把疗愈魔法基因注入胚胎。"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按向照片,女人脖颈处的印记竟然泛出微光,与我掌心的治愈戒指产生共鸣。
"妈妈..."我的眼泪砸在照片上,晕开了纸角的血迹。
"别碰她!"熊熊突然扑过去撕咬男人的鳞片,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男人的右手已经完全异化成金属利爪,五指关节处印着和希望实验室相同的徽章。
我下意识地释放治愈光波,绿光照亮他脖颈处隐藏的条形码纹身。男人的身体猛地颤抖,鳞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但右眼的翡翠光芒却愈发刺眼。
"停下!"他掐住自己的喉咙后退,撞倒了一整排书架。医学类书籍雪崩般砸落,《末世感染体研究》《基因编辑伦理白皮书》《第七次晨星坠落预言解析》的封面在阳光下交替闪现。
书架后露出半张泛黄的报纸,日期是12年前的12月21日——世界开始异变的那一天。头条新闻标题被红笔圈住:「天才科学家携女儿神秘失踪,第三区基因实验室发生爆炸」。配图正是抱着婴儿的母亲和戴金丝眼镜的男人,他们身后飘扬的实验所旗帜正在燃烧。
"所以..."我捡起报纸,发现照片上母亲的项链和男人此刻左胸口袋露出的半截银链一模一样,"你是我爸爸?"
男人没有回答。他捂着右眼跪倒在地,指甲缝里渗出绿色的血液。那些血液滴落在地板上,竟生长出从未见过的蓝色小花,花瓣形状就像缩小的治愈戒指。
熊熊突然警觉地竖起耳朵,小爪子指向图书馆大门。金属扭曲的吱呀声由远及近,伴随着扩音器电流般的嘶吼:"目标确认在图书馆!重复!捕获'圣女'和叛变实验体001!"
净化小队的标志出现在彩色玻璃窗外,枪托砸碎玻璃的脆响此起彼伏。男人猛地扯下袖扣掷向暗门——那东西落地后展开成微型烟雾弹,紫色气体瞬间弥漫整个阅览室。
"跟我来!"他拽着我的手腕冲向旋转书架后的暗门。金属地面的凉意透过破洞的鞋底传来,走廊两侧的培养舱里漂浮着人形轮廓,每个舱体都标着编号和"失败品"的红色印记。
"爸!"我的治愈戒指突然滚烫,最近的培养舱里,编号12的胚胎正在发光,轮廓与记忆中小艾消失前的模样渐渐重合,"她们是..."
"没时间解释!"男人猛地扯开衣领,在胸膛划开十字形伤口。翡翠色的血液喷涌而出,在空中凝结成DNA双螺旋的形状。走廊尽头的电梯应声打开,显示屏跳动着倒计时:00:03:59
"你母亲的研究藏在母体研究所..."男人突然抓住我的左手,将自己半透明的手掌按在治愈戒指上。鳞片和金属利爪同时消退,他的右眼变成了正常的深棕色,但瞳孔里却多了个旋转的齿轮图案,"戒指里有定位器,去找..."
电梯门在刺耳的警报声中缓缓关闭。最后一秒,我看见二十多个净化队员冲破暗门,能量枪响彻走廊。男人挡在电梯前展开手臂,全身爆发出与凌墨相同的黑色能量罩,血液在培养舱的光芒中蒸发成翡翠色烟雾。
"找到母体研究所...保护好..."他的声音被爆炸声吞没,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他口袋里露出的全家福照片一角——照片上的女人正戴着和治愈戒指相同款式的项链,而男人的眼睛还是纯粹的深棕色。
电梯骤然下坠,失重感让我抱住熊熊蜷缩在地。治愈戒指表面浮现出新的文字,这次不再是坐标,而是一行潦草的字迹:「记忆会骗人,DNA不会」。
\[未完待续\]治愈戒指灼烧着掌心,烫出细密的汗珠。电梯井里回荡着钢缆摩擦的尖啸,失重感像无数只冰冷的手撕扯着四肢。熊熊突然咬住我的衣角往下拽,毛茸茸的爪子指向逐渐逼近的地面——本该光滑的金属底板上,正蔓延着蛛网般的裂纹。
"抓紧!"我蜷起身体护住胸口的合影残片,指尖插进熊熊后颈的鬃毛。电梯厢体撞地的瞬间,翡翠色的治愈光波不受控制地爆发,冲击波震碎了所有指示灯。黑暗中传来液体滴落的声音,金属腥味混着熟悉的蓝色花香,随呼吸钻进肺叶。
"咳咳..."我摸索着捡起滚落在地的古籍,封面上的龙形生物不知何时转过了头,琥珀色瞳孔正直勾勾盯着某个方向。熊熊发出低沉的呜咽,金色毛发根根倒竖,小爪子在裂缝边缘刨出火花。
应急灯突然闪烁着亮起。我这才看清自己掉在某种巨大生物的肋骨架构里——那些布满铆钉的金属骨骼向上延伸至视野尽头,形成诡异的扇形穹顶。每根"肋骨"间都嵌着透明培养舱,其中编号12的舱体正在发光,蜷缩的少女轮廓戴着和我相同的枫叶项链,只是她的左胸位置,有个不断搏动的黑色装置。
"小艾?"我扑到舱体前,结满冰霜的玻璃上映出自己苍白的脸。治愈戒指自动贴向舱壁,蓝色数据流突然冲刷整个培养舱——「生命体征稳定,意识休眠中,寄生体同步率89%」。
身后传来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废弃电梯的残骸里,一抹翡翠色液体正顺着电缆向上攀爬,所过之处,蓝色花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绽放。我猛地转身捂住口鼻,那些花瓣边缘渗出的粉末让喉咙泛起灼烧感,像极了净化药剂的味道。
"别碰那些花。"
低沉的警告声从肋骨架构深处传来。我抓起古籍当作武器,发现说话的是个坐在控制台前的灰发少女,她正用机械义肢拆解着什么仪器,玻璃培养舱里漂浮的大脑赫然连着无数发光管线。
"你是谁?"我注意到她耳垂上缀着和母亲照片里相同的蛇形耳坠,"这里是什么地方?"
少女突然停止动作,机械义肢发出齿轮抱死的轻响。她缓缓转过头,右眼的机械瞳孔闪烁着骇人的红光——那是标准的军事级义眼,而她左眼下方,有颗和我位置相同的泪痣。
"母体研究所第6区,胚胎存储库。"她摘下手套,露出手腕内侧的条形码纹身。我的呼吸骤然停滞——那些数字分明是今天的日期,后面跟着三个刺眼的字母:WLL。
"我是你的备份体。"少女突然笑了,机械义肢化作手术刀抵住自己喉咙,"或者说,你才是我的备份体?艾伦·张博士的终极保险,可惜..."
她的机械瞳孔突然爆出火花,整个人抽搐着撞倒控制台。培养舱里的大脑剧烈搏动,无数蓝色神经突触顺着管线蔓延出来,在空气中组成半透明的全息影像——母亲蜷缩在手术台上,腹部插满发光导管,而举着注射枪的白大褂背后,印着希望实验室的徽章。
"妈妈!"我扑过去想触碰影像,却穿过一片冰冷的数据流。全息画面突然切换,这次是戴金丝眼镜的男人跪在爆炸废墟前,怀里抱着浑身是血的母亲,他们脚下散落着13个标着编号的培养舱,其中12号舱体已经碎裂。
"第13个实验体必须激活..."母亲的声音断断续续,鲜血从她嘴角涌出凝成蓝色花朵,"血脉棱镜不能落入..."
影像到这里戛然而止。灰发少女瘫软在控制台前,机械义肢完全解体,露出里面密布的微型炸弹。她的眼睛恢复正常的深棕色,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溪流:"他们每天都重置我的记忆..."
远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巨响,整个肋骨架构开始剧烈晃动。编号12的培养舱突然发出刺耳警报,舱体表面浮现出倒计时:01:59:58。小艾的手指在玻璃内侧轻轻蜷缩,脖颈处的绿色环印闪烁着求救信号。
"净化小队五分钟内抵达。"少女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将枚蛇形耳坠塞进我掌心,"去找记忆提取仪,它知道血脉棱镜的秘密。记住,如果倒计时结束前找不到..."
她的警告被天花板坠落的金属板打断。熊熊突然撞开我,金色鬃毛燃起护体火焰——刚才我站的位置,三根尖锐的"肋骨"正扎进控制台,蓝色神经突触接触到电流的瞬间,爆发出刺眼的白光。
培养舱里的小艾猛然睁开眼睛。她望着我,嘴唇无声地开合着,重复的是同一个词语——背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