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展前夜清雪赶往了他所在的地方，琳清雪在酒店把最后一件配饰收进背包时，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23:47] 系：「明天可能去不了了」
她的手指悬在粉色假发上，睫毛轻轻颤了颤。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夜灯，暖黄的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挂满cos服的衣柜门上。
[23:48] 雪：「诶？是临时有工作吗？」
[23:49] 系：「嗯」
琳清雪咬着下唇，把假发套在支架上。发丝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她昨天特意护理过，就为了明天系师傅能看到最完美的效果。
[23:50] 雪：「没关系啦，工作要紧~」
[23:50] 雪：「（小猫打滚.jpg）」
发完表情包，她盯着对话框上方"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往常系师傅回复很快，这次却断断续续显示了快一分钟。
[23:51] 系：「抱歉」
简单的两个字，琳清雪却觉得屏幕那头的情绪不太对劲。系师傅从来不用这种语气说话，他要么干脆利落地解释原因，要么直接用行动补偿。这种干巴巴的道歉反而像是...在隐瞒什么。
她蜷起腿坐在床边，手指无意识地绕着假发尾端打转。
[23:53] 雪：「师傅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23:54] 系：「没有」
[23:54] 系：「早点休息」
琳清雪皱起鼻子。这种生硬的结束对话方式，简直像在赶人。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发了晚安的表情包，然后把手机扔到枕头边。
窗外传来汽车驶过的声音，远处商业街的霓虹灯在天花板上投下变幻的光影。琳清雪翻身把脸埋进被子里，布料上还残留着洗衣液的薰衣草香。她想起上周视频时，系师傅说最喜欢这个味道。
"骗子..."她小声嘟囔，手指揪紧了被角。
第二天清晨，琳清雪还是按原计划穿好了cos服。镜中的少女粉色长发及腰，裙摆缀满蕾丝蝴蝶结。她转了个圈，裙裾飞扬起来又缓缓落下，像一朵凋谢的花。
手机安静得反常。平时系师傅就算再忙，早上也会发条消息。琳清雪点开聊天窗口，输入框里的字打了又删，最后只发了一张对镜自拍。
[09:20] 雪：「（图片）好看吗？」
发完她就后悔了，这简直像在讨要安慰。正当她想撤回时，通知栏突然跳出新消息——不是系师傅，而是cos社团的群聊。
[09:22] 副社长：「@全体成员 紧急通知！今天会场有人确诊密接，漫展临时取消」
琳清雪愣在原地，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床上。她机械地弯腰捡起来，发现系师傅居然在这时候回了消息。
[09:23] 系：「很好看」
[09:23] 系：「漫展取消了？」
她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突然福至心灵。
[09:24] 雪：「师傅早就知道了？」
[09:24] 雪：「所以才说不来的？」
对话框上方立刻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但持续了足足半分钟都没有新消息。琳清雪的心跳越来越快，某种猜测在脑海中逐渐成形。
终于，系师傅发来一条语音。她点开时手有点抖，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却比往常低沉："不是因为这个。"
背景音里隐约有医院广播的嘈杂声。
琳清雪猛地站起来，裙摆勾到了床头柜上的水杯。玻璃碎裂的声音中，她终于听清那个广播在重复什么——"请心内科李主任速到3号急诊室..."
[09:26] 雪：「师傅在医院？！」
[09:26] 雪：「发生什么事了？你生病了？」
这次回复来得很快，却是一张照片。系师傅的手腕上戴着医院腕带，背景是惨白的病房窗帘。照片角落的病床号牌被刻意模糊处理，但琳清雪还是看清了"心血管内科"几个字。
[09:27] 系：「不是我」
[09:27] 系：「家人手术」
[09:28] 系：「别担心」
琳清雪的手指紧紧攥住裙摆，蕾丝边在她掌心皱成一团。原来是这样...他昨晚的异常都有了解释。愧疚感涌上心头，她想起自己那些幼稚的猜测，耳根烧得发烫。
[09:29] 雪：「对不起...我不知道」
[09:29] 雪：「手术还顺利吗？需要帮忙吗？」
系师傅发来一个"摸头"的表情包，是琳清雪平时最爱用的那只猫。这个小小的举动让她鼻尖一酸。
[09:30] 系：「已经没事了」
[09:30] 系：「你的漫展...」
琳清雪急忙打断他。
[09:31] 雪：「那种事情根本不重要！」
[09:31] 雪：「师傅现在在哪家医院？我...」
她打字的手突然停住。三百公里的距离在此刻变得如此具体。就算立刻出发，坐高铁也要两个多小时。而且她以什么身份去呢？网友？学生？还是...那个暧昧不清的"徒弟"？
系师傅似乎看穿了她的犹豫。
[09:33] 系：「好好待着」
[09:33] 系：「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
[09:33] 系：「会补偿你」
琳清雪望着镜中盛装打扮的自己，慢慢蹲下来抱住膝盖。粉色假发垂落在木地板上，像一片被雨打湿的花瓣。她举起手机，对着镜子拍了张全身照。
琳清雪盯着照片上那条医院腕带，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微微发抖。水杯碎片在地板上折射着晨光，像散落一地的星星。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昨晚那些委屈的小情绪有多么可笑。
[09:30] 雪：「在哪家医院？」
[09:30] 雪：「需要帮忙吗？」
发完消息她就跳起来，差点被裙摆绊倒。粉色假发还歪歪斜斜地挂在头上，她一把扯下来扔到床上，手忙脚乱地翻找常服。手机震动时她差点碰倒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
[09:31] 系：「不用」
[09:31] 系：「已经安排好了」
这拒人千里的语气像一盆冷水浇下来。琳清雪跪坐在衣柜前，攥着毛衣的手指慢慢松开。她突然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有立场去关心——毕竟他们只是网友，连面都没见过的网友。
窗外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又渐渐消失。琳清雪望向声音消失的方向，恍惚间好像看到系师傅独自坐在医院长廊的塑料椅上，头顶惨白的灯光将他影子拉得很长。
手机又震了一下。
[09:33] 系：「你的假发乱了」
琳清雪怔了怔，低头看见床上的粉色假发确实缠成了一团。她鼻子突然发酸——这种时候他居然还在注意这种细节。镜子里映出她泛红的眼眶，睫毛膏晕开一小片灰色阴影。
[09:34] 雪：「师傅现在在哪？」
[09:34] 雪：「手术室外面吗？」
这次等待回复的时间格外漫长。琳清雪把手机放在胸口，数着自己急促的心跳。当震动传来时，她差点把手机摔了。
[09:37] 系：「嗯」
[09:37] 系：「第三医院」
琳清雪立刻跳起来，抓起外套就往门外冲。跑到电梯口才想起自己还穿着cos裙，又折返回去换衣服。系师傅又发来一条消息：
[09:39] 系：「真的不用来」
[09:39] 系：「手术要八个小时」
电梯下行的过程中，琳清雪盯着不断变化的楼层数字。她想起上次自己发烧，系师傅连夜给她点了药粥外卖，配送员按门铃时她才发现备注写着"趁热喝，别玩手机"。
[09:41] 雪：「我送点吃的给你」
[09:41] 雪：「不许拒绝」
发完这条，她故意没看回复，把手机塞进口袋。初秋的风带着凉意，她抱紧双臂走在人行道上，突然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为了见系师傅而出门——虽然场合完全不对。
便利店的热饮柜泛着雾气，琳清雪挑了两罐热咖啡，又拿了饭团和三明治。收银员找零时，她盯着玻璃门外匆匆走过的白大褂们，想起照片里系师傅手腕上那条蓝色腕带。他当时是怎么拍的？趁家人睡着时偷偷在走廊拍的？
第三医院的急诊楼前永远人满为患。琳清雪站在喷泉旁边，突然不确定该怎么找他。她掏出手机，发现系师傅十分钟前发了新消息：
[09:50] 系：「心外科12楼」
[09:50] 系：「西区等候厅」
电梯里消毒水的气味让琳清雪打了个喷嚏。她看着楼层数字不断跳动，心跳越来越快。当电梯门在12楼打开时，她第一眼就看到了靠窗的那个背影——系师傅今天穿了件深灰色连帽衫，和视频里常穿的那件一模一样。
他面前的手术指示灯亮着刺眼的红色，长椅上散落着几张检查单。琳清雪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发现他正盯着手机锁屏发呆——屏保是张星空照片，和她用的是同款。
"师傅..."
系师傅猛地抬头，眼睛里布满血丝。他看起来憔悴得厉害，下巴冒出青色的胡茬。见到琳清雪，他下意识把手机往口袋里塞，这个动作让腕上的医院手环完全露了出来。
"你怎么..."他的声音哑得不像话。
琳清雪把热咖啡塞进他手里，在他身边坐下。塑料椅冰凉梆硬，她闻到系师傅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他明明说过自己不抽烟的。
"伯母...情况怎么样？"她小声问。
系师傅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罐："是奶奶。主动脉夹层，凌晨送来的。"他顿了顿，"医生说手术成功率有70%。"
琳清雪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上有道新鲜的血痕，像是被纸张划破的。她默默从包里掏出创可贴，系师傅愣了一下，任由她帮自己贴上。
"谢谢。"他声音轻得像叹息。
等候厅的电视正在播放晨间新闻，音量调得很低。琳清雪看着系师傅的侧脸，发现他睫毛在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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