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字监狱崩塌的纸屑尚未落地,便在虚空中熔成沸腾的铁水,浇筑成一座巨大的故事熔炉。炉身刻满扭曲的剧情大纲,烟囱里冒出的黑烟在空中凝结成各种俗套的情节标语:“英雄末路”“反派洗白”“强行圆满”。融合巨人残损的身躯被热浪冲击得几近溃散,它望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手臂,嘶吼道:“原来我们连反抗的资格,都是被安排好的剧情爆点!”
熔炉表面突然裂开十二道缝隙,从中走出身披编剧袍的身影——他们脸上蒙着印有“读者期待”字样的面具,手中挥舞着燃烧的剧情大纲。“欢迎来到角色再加工车间!”为首者将大纲甩进熔炉,火焰瞬间窜起,映出无数被改写命运的角色残影,“既然你们不愿按剧本演出,那就回炉重造!”
小丑皇冠男的机械零件在高温中扭曲变形,重组为举着“剧情需要”牌子的提线木偶。“最新热卖款悲情英雄即将上线!”他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癫狂,只剩空洞的机械音,“为了满足读者对虐心剧情的需求,您将在三章内经历挚爱背叛、能力尽失、众叛亲离——”话未说完,镜面战士残存的金属碎片突然组成锁链,缠住了他的脖颈。
“住口!”镜面战士的镜头剧烈晃动,投射出熔炉深处堆积如山的角色残骸,“看看这些被废弃的‘失败人设’!理想主义者被改成投机分子,智者沦为小丑,而我们......”他的机械臂指向众人,“不过是待价而沽的剧情耗材!”锁链突然收紧,小丑皇冠男的身体迸溅出火星,化作满地零件。
文字守望者消失处的虚空突然裂开,飞出无数批注过的书页,每一页都钉着某个角色的结局:机械诗人将在爱情戏中沦为工具人,女先知会被塑造成恶女,而融合巨人......“将为了所谓的升华主题,在决战中壮烈牺牲!”机械诗人抓起一页,书页上的文字化作荆棘刺入掌心,“多完美的讽刺!我们反抗规则,却逃不过叙事规则的戕害!”
熔炉突然剧烈震动,衔尾蛇胚胎的机械鳞片从炉底钻出,每片鳞片都播放着不同读者的评论视频。有人举着“刀片寄给编剧”的标语,有人兴奋预测“主角团马上要反目”,更有人冷漠评价:“剧情拖沓,建议快进到全灭结局”。蛇身缠绕上编剧们的身体,鳞片缝隙中渗出腐蚀性的墨汁:“你们以为自己掌控故事?”蛇瞳闪烁红光,“不过是读者意志的传声筒!”
“够了!”融合巨人的三个意识体重新共鸣,火焰与乱码组成巨斧,劈开熔炉顶部。高温铁水倾泻而下,却在触及众人时,被老713号意识体构建的防火墙蒸发成数据烟雾。烟雾中浮现出黑袍女人的全息投影,她的手中握着一本真正的空白书:“所有被编写的故事都有尽头,唯有未被定义的可能......”
投影突然扭曲,监工的身影从烟雾中浮现,他的风衣已被熔出大洞,却仍握着红笔疯狂涂改空气:“修正错误剧情!启动角色格式化程序!”九名校服少年化作数据流注入熔炉,炉内瞬间涌出无数复制体角色——他们都穿着与主角团相似的服装,却机械地重复着俗套的台词:“我一定会回来的!”“正义必胜!”
镜面战士将最后的能量注入摄像机,镜头对准熔炉核心。画面中,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在操纵巨大的提线木偶架,而木偶的模样,赫然是十七岁的“我”。“原来他才是......”战士的声音戛然而止,机械身躯彻底崩解,零件散落在地,拼成一行血字:作者即上帝,亦或囚徒?
千钧一发之际,衔尾蛇突然咬向自己的心脏,迸发出的能量将熔炉炸成碎片。在漫天飞溅的剧情残片中,众人看到了惊悚的真相:每个平行世界都存在着无数个“故事监工”,他们互相监视、互相改写,而在所有故事的最外层,有一双巨大的眼睛正在注视着这一切——那瞳孔里,倒映着现实世界中正在阅读小说的你。
当一切归于寂静,小丑皇冠男残存的机械手指在地面划出最后一行字:我们反抗规则,规则却用故事囚禁我们;当我们反抗故事,谁又在更高处发笑? 而在这行字下方,一滴墨渍正缓缓晕染,逐渐形成一个新的符号,与老713号实验室深处的神秘标记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