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树下的青春》

一

九月的风吹过林荫道，梧桐叶沙沙作响。苏夏背着书包站在三中校门口，手心沁出一层薄汗。这是她转学后的第一天。

"高一（3）班在实验楼三楼。"保安大叔指了指方向。苏夏踩着楼梯往上走，走廊尽头的教室传来喧闹声。她推开门时，讲台上正在发课本的班主任抬了抬头："苏夏？坐到窗边那个空位吧。"

她的同桌是个留着黑色短发的男生，校服领口随意地敞开，正趴在桌上补觉。课本"啪"地一声落在课桌上，男生皱了皱眉头，睫毛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色。

"我叫陆川。"他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又趴了回去。

二

生物课的实验器材出了问题，苏夏握着试管的手有些发抖。陆川忽然凑过来，指尖熟练地调整了刻度： "你连pH试纸都不会用？"他的气息带着薄荷糖的清凉，苏夏耳尖发烫，胡乱点了点头。

放学后，陆川被篮球队的队友叫走了。苏夏独自留在教室整理笔记，忽然发现课本里夹着一张纸条："下次实验课，我教你。"字迹潦草，却透着某种恣意的洒脱。

三

十月校庆，班级要排演话剧。陆川被选为男主角，而苏夏因为嗓音清亮成了旁白。排练时，他总会在念台词的间隙朝她挑眉： "苏夏，你这语气太死板了，得像这样﹣-"然后故意拖长尾音，逗得全班哄笑。

正式演出那天，礼堂灯光亮起。苏夏看着陆川在舞台上演绎王子，他转身的瞬间，校服袖口掠过她的视线，恍若一片翩飞的梧桐叶。心跳忽然乱了节奏。

四

期中考试后，苏夏的数学成绩惨不忍睹。陆川的卷子却永远躺在讲台的红花区。"要不要周末去图书馆补习？"他咬着冰棍靠在自行车棚旁，额角的汗珠在阳光下亮晶晶的。

周末的图书馆很安静。陆川用铅笔在草稿纸上画函数图像，指尖关节分明。"这里要代入这个公式……"他的讲解比老师更清晰，偶尔会忽然伸手点她的额头："别走神，想什么这么出神？"

苏夏望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喉间哽着未说出口的答案。

五

十二月飘起初雪时，陆川突然消失了三天。再出现时，他右眼下方贴着创可贴，校服上沾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打架了？"苏夏攥着保温杯，热水在掌心发烫。

"没什么。"他接过她递来的热牛奶，睫毛在蒸汽里轻轻颤动，"就是看不惯有人欺负转学生。"

六

新年晚会前夜，陆川塞给苏夏一张票："来看我打球。"体育馆内欢呼声震耳欲聋。他运球的动作像猎豹般迅捷，跃起投篮的瞬间，苏夏在观众席喊出了声。

赛后，陆川浑身是汗地朝她走来，手里攥着比赛送的向日葵。"给你的。"花瓣上凝结着水珠，像缀了星星。

七

高考倒计时牌翻到50天时，班主任宣布重新排座位。苏夏的新同桌是个爱聊八卦的女生，总在课间念叨："听说陆川在准备艺考呢，他画画可厉害了。"

她偷偷翻过陆川的素描本，里面全是速写：打球的自己、趴在课桌上睡觉的自己、站在梧桐树下的自己。最后一页写着："苏夏，你睫毛真长。"

八

六月暴雨来得猝不及防。苏夏在实验楼躲雨时，陆川撑着伞出现。"一起走？"他的伞面倾向她这边，自己半边肩膀淋在雨中。

"你为什么要转学？"她终于问出埋藏许久的问题。

"因为……"陆川的声音被雷声淹没，但苏夏看清了他嘴唇的形状﹣-"因为想遇见你。"

雨滴在伞面敲出细密的鼓点，梧桐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像那年九月的第一天。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