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范思雨从床上惊醒。
她不记得这是第几次梦见母亲去世的场景,滴滴叫的呼吸机时刻提醒着她母亲已经死亡。妹妹的眼泪让她无措。
噩梦就这样缠着她十二年。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躺在床上,想起童年的生活。
那时她还是小孩子,她可以肆意的在草坪上奔跑,可以和臧博文等人去追夕阳、踩影子,好不快活。
而如今呢,四个人虽然没有分开,还在一起合租,但她总觉得缺少什么。
是年少的懵懂吗?亦或是青春的朝气?
再想想,已经很久没有和他们出去感受大自然了,而明天恰好四人都放假,不如计划一次露营?
咔嚓。
随着手机一声响,又有一个人死在范思雨刀下,李泽诚靠在墙边,点燃了一支烟。
这次的处理方式很特殊,顾客要求剥下死者的皮肤,虽然很难,但她还是照做了。看着好搭档一点点剥下死者的皮肤,不得不说真的有些生理不适。关键是做完这些以后她居然回头冲他笑,仿佛一切都没发生。
那个笑容让李泽诚感觉自己也是她的猎物,他打了个寒颤范思雨跨过地上的血迹,摘下露趾手套,转头安慰起李泽诚。
“习惯一下吧,以后变态的手法有的是。”
李泽诚用脚踩灭烟头,挠了挠头说:“不是,那你也不能转头冲我那么笑啊,搞得我是你下一个猎物一样。”
“好了好了不这样了。”范思雨举起双手装作投降。
忽然,她像是想到什么,脚步一顿,转头对李泽诚说:“你想不想出去露营?”
“?还行吧。”
“那要不明天去?”
两人一拍即合,赶忙给臧博文和皇甫敬打电话征求意见。
四人就这样拍板定下第二天的露营计划,范思雨两人也把任务推到后天完成了,立马去超市采购食物。
“薯片、巧克力、汉堡……全啦!”范思雨兴奋的点查着食物。
“帐篷也找到啦!”臧博文和皇甫敬两人从地下室搬出一个帐篷。
“桌子就位。”李泽诚说。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范思雨想。
夜里,她兴奋的睡不着,也难怪,自从高中毕业后他们就再也没这么重视野餐了。她巴不得一键快进直接穿越到第二天。
“山楂,山楂?”她向床头柜上的笼子看去,逗弄着她的小龙猫。
夜深了,月亮也盖好名叫云的被子,安然睡去。
第二天一早,四人就坐上越野车,驱车前往城北。
城北有一片花海,那是屠戮城和永安城的交界处,两城城主规定谁若是越界,就是发动战争。
四人坐在小山坡上,看着晴朗的蓝天,吹着自由的风。
仲春时节,花朵开满了整个峡谷,隐约还能看见对面永安城的人也来欣赏。天上竟还有一只青鸟飞过。
幸好不是在和谐的江春城,不然这里早就人从众了。
“话说,我们多久没有这样野餐了?”皇甫敬说。
他带着墨镜,站在坡前,回头看向其他三人。
臧博文看着远处的风景,开始思考他的话。
还是范思雨提前抢答:“快八年了!”
“八年,真快啊。”李泽诚感慨道。
他们不约而同想到从前的一天。
那天,他们在海边吹着海风看日落。
那时的他们还是一群初中生。
那时的范思雨还是长发,扎着高马尾,四个人并排坐在堤坝上。
“哎,你们以后要去干嘛啊?”臧博文忽然谈起以后。
“我想当科学家,研究时空穿梭机。”他说。
皇甫敬推了推脸上的墨镜,没正形的说:“我啊,我要当自由人!我要游遍山川大海!”
好梦想。李泽诚想,很快,他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和老臧一样,研究时光机。”
“你们怎么都研究时光机啊?”范思雨不解的问。
而其他三人只是对视一笑,什么都没说。
“你呢,老范?你想做什么啊?”
“我啊……”范思雨佯装思考,好一会才说:“我想去考古。”
“考古?那很苦吧。”
“管他呢,我就是要去考古!”
四人看着夕阳渐渐落下,他们感觉十分幸福。
这场谈话也随着饮料瓶碰杯为结尾。
回到如今,他们还是一样看着日落,一样是四个人,甚至连汽水都是一样。
只不过缺少了年轻时的朝气。
那是十六岁的他们,这是二十六岁的他们。
“还记得以前吗?我们也这样谈天说地。”臧博文说出这句话时语气竟有些伤感。
四个人不约而同的看向远方,远方有他们那遥不可及的梦想,也有迷茫的未来。
或许只有臧博文的愿望实现了,他做杀手只是为了资金链不断开。
真是时间不等人啊,范思雨想。
四个人就这样安静的看着太阳落山。
然而一个电话打破了寂静。
是范远扬打过来的。
“小雨,你谭叔找到那天的监控录像了。”
范思雨听后看向其他三人,三人也不约而同的开始收拾东西。
十二年前,范思雨的母亲死于一场车祸,而那天的监控录像说什么都找不到。她母亲也被判定为荒谬的自杀。
四个人在二楼围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大家都眉头紧皱,仔细观看这段来之不易的监控录像。
视频里,邢钰走在斑马线上,一切都很正常,但突然,一辆白色轿车冲过来,紧接着是一辆红色半挂,两车碾压过去。
最后白色轿车也被碾压,而车主却消失了。
四个人将录像看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没找出来白车车主在哪。
“我放弃了,明天再看吧,我眼睛要瞎了。”臧博文宣告退出讨论。
慢慢的,只剩范思雨一个人在苦苦追寻。
无人驾驶?白车的型号根本不匹配。
急速跳车?监控里根本没有痕迹。
她把嘴唇上的死皮都扣下来还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
“算了,明天再想。”
可她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那日的场景又一次浮现在眼前。
妹妹的哭喊、小姨的无助、以及心率仪的滴滴声。
那是她一辈子的阴影,无法跨过的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