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 她还能怎么办？

沈佳虞低下头，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她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去应对任何人的刻薄了

张桂源看她这副逆来顺受、了无生气的样子，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更盛。他烦躁地从裤袋里掏出一个东西，看也没看，动作有些粗鲁地直接塞进了沈佳虞的手里！

张桂源拿着！

沈佳虞只觉得手心一凉，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个小巧的、金属质地的……兔子造型的创可贴盒子？盒子做工精致，银色的兔子造型憨态可掬，和她被张函瑞抢走又丢掉的那个吊坠，竟然有几分神似

她愕然地抬起头，看向张桂源。

张桂源被她看得更加不自在，俊脸上闪过一丝可疑的、极淡的红晕

张桂源别误会！看着碍眼而已！一个创可贴都买不起的穷酸样！

他顿了顿，像是为了强调，又恶狠狠地补充了一句

张桂源还有！离陈奕恒远点！他那个人……不是你这种脑子能招惹的！再让我看见你拿着他的东西……

他冷哼一声，威胁意味十足，却没说出具体后果，转身就走，背影都透着一股暴躁和……落荒而逃的意味？

沈佳虞呆呆地握着手里那个冰凉的小兔子创可贴盒子，看着张桂源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脑子里一片混乱。

张桂源……给她送创可贴？还是兔子造型的？他……这是在关心她的伤？用这种别扭到极致、刻薄到家的方式？

这个认知，比刚才经历的所有冲突都更让她感到荒谬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弱的暖意。虽然那暖意很快就被他后面那句恶狠狠的威胁冲淡

就在这时，休息室厚重的门再次被推开一条缝

这次没有敲门

杨博文那张带着明显不爽的俊脸探了进来。他显然重新整理过发型，被打湿的刘海恢复了蓬松有型的状态，只是脸色依旧不太好看。他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他目光扫过沈佳虞依旧苍白的脸和红肿的眼睛，又落在她手腕的伤痕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被他强行舒展

他端着牛奶走进来，动作有些僵硬，把杯子往旁边的小圆桌上一放

杨博文喏，压压惊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语气不够强硬，又补充道，眼神却有些飘忽

杨博文别多想！就是看你刚才差点被泼死，又被疯子吓个半死，可怜巴巴的……影响派对气氛！

说完，他像是完成了什么艰巨任务，也不等沈佳虞反应，转身就走，脚步匆匆，仿佛多待一秒都会沾染上什么麻烦。

沈佳虞看着桌上那杯冒着袅袅热气的牛奶，又低头看看手心里那个冰凉的兔子创可贴盒子

一个别扭地送来创可贴，刻薄地警告她远离陈奕恒。

一个别扭地送来热牛奶，指责她影响派对气氛。

一个在走廊里暴戾地伤害她，又因她被别人“碰了”而狂怒。

一个……递给她两方手帕，平静地命令张函瑞放开她，又在她伤口覆上新的手帕后，漠然离去……

混乱，荒谬，冰冷，危险

却又夹杂着一丝丝……极其微弱、极其别扭的……暖意？

沈佳虞缓缓蹲下身，捡起被她甩落在地的那方深灰色手帕。柔软的丝帕沾染了些许灰尘。她看着角落那个冰冷的“C”字徽记，又看了看手心那个小小的银色兔子创可贴盒，再看了看桌上那杯散发着甜香热气的牛奶

巨大的疲惫感和一种更加复杂难辨的情绪席卷了她。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缓缓滑坐在地。这一次，她没有再崩溃大哭。

只是将额头抵在冰冷的膝盖上，身体微微颤抖着。

手腕上的伤痕依旧火辣辣地疼，提醒着张函瑞的暴戾和这个圈子的危险。

但手心里那个冰凉的兔子盒子，桌上那杯温热的牛奶，还有口袋里……那方第一次收到的、带着雪松气息的手帕……却又像几道微弱却固执的光，刺破了浓重的黑暗，让她在绝望的深渊边缘，看到了一丝……极其复杂、难以定义的微光。

她该怎么办？她还能怎么办？

冰冷的休息室门板隔绝了外面派对的喧嚣，却隔绝不了沈佳虞心底翻涌的惊涛骇浪。她蜷缩在柔软的地毯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墙壁，额头抵着膝盖，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细微颤抖

她抬起微微发颤的手，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个银色的兔子创可贴盒。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指尖一缩。她打开盒子，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几只印着小小胡萝卜图案的卡通创可贴，幼稚得与张桂源那张刻薄的脸格格不入

就在她指尖捏起一片创可贴，犹豫着要不要撕开包装，贴在自己火辣辣的手腕上时——

“咔哒。”

沈佳虞的心脏骤然缩紧！她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抬起头，惊恐地看向门口，下意识地将创可贴攥在手心，藏到身后

门口站着的，是去而复返的左奇函。

他脸上已经重新挂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眼睛微眯，他斜倚在门框上，姿态看似随意，目光却如同精准的探针，瞬间扫过沈佳虞红肿未消的眼睛，扫过她下意识藏到身后的手，最后，落在了小圆桌上那杯只动了一小口的牛奶上

左奇函哟，看来有人比我还殷勤？

他踱步走了进来，反手关上了厚重的门，隔绝了外面最后一丝声响。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而充满压迫感

他走到小圆桌旁，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目光再次落回沈佳虞身上，带着洞悉一切的玩味

左奇函杨孔雀的牛奶？他倒是会挑时候献殷勤

他俯下身，那张俊美得过分的脸凑近沈佳虞

左奇函怎么，被疯子吓破了胆，一杯牛奶就感动了？还是觉得……杨孔雀的怀抱比较温暖？嗯？

沈佳虞被他逼人的气息笼罩，巨大的压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猛地低下头，避开他那双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眼睛，身体本能地向后缩，脊背紧紧抵住冰冷的墙壁。她攥着创可贴的手心全是冷汗

沈佳虞没……没…有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掩饰的恐惧

左奇函没有？

他伸出手，不是碰她，而是极其轻佻地用指尖，虚虚地点了点她依旧空荡荡的颈间——那个曾经挂着兔子吊坠的位置

左奇函那看来，是我魅力不够？或者说……

左奇函陈奕恒的手帕，更合你心意？

“陈奕恒”三个字，像一道冰冷的闪电，瞬间劈开了沈佳虞勉强维持的镇定！她猛地抬起头，眼底的惊恐再也无法掩饰！他知道了！他果然知道陈奕恒给了她新的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