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好像被小鸟弄乱的鸟窝

杨博文失声惊呼，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变成了巨大的错愕和难以置信！

杨博文六岁？！

杨博文失忆？！还……还变傻了？！

他无法接受这个结果！那只灵动的、会顶撞他、会点评他刘海的兔子，变成了一个……六岁的孩子？！

张桂源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死死盯着医生，像是要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张桂源医生！你确定？！失忆？认知退化？！只有六岁？！

左奇函脸上的血色再次褪去，桃花眼里充满了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失忆？六岁？那个让他觉得有趣又棘手、甚至让他产生过占有欲的沈佳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懵懂的孩子？

张函瑞周身刚刚消散的冰冷气息瞬间重新凝聚！阴影中，他那双桀骜的眼睛里翻涌起更加浓烈的、混合着暴戾和被愚弄感的怒火！失忆？六岁？！这算什么？！他等待了那么久，等来的就是这样一个结果？！

陈奕恒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交握的双手瞬间用力，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深邃的眼眸深处，翻涌起惊涛骇浪！失忆……认知退化……六岁……这几个词像冰冷的子弹，狠狠击中了他强行维持的平静！那方染血的手帕……她还会记得吗？

医生看着几人各异却同样震惊、难以接受的表情，理解地点点头

万能人（医生）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这是脑损伤后常见的并发症之一。她的语言、运动等基本功能没有太大问题，但思维、理解、记忆都退回到了儿童水平。情绪也可能变得不稳定，像小孩子一样容易害怕、依赖。目前最重要的是稳定她的生命体征和情绪，后续的康复治疗需要漫长的时间和耐心

万能人（医生）她现在醒了，情绪还算稳定，只是……很茫然，很依赖照顾她的护士。你们……现在可以去看看她。但记住，一定要非常温和，非常耐心，不要刺激她，她现在就像一个……受到巨大惊吓、非常脆弱的小孩子

杨博文小孩子……

杨博文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眼神复杂地看着那扇再次被护士推开的ICU大门

明亮而柔和的单人病房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一种……新拆封的蜡笔的甜香

沈佳虞穿着蓝白色条纹病号服，身体陷在柔软的白色病床里，显得格外纤细脆弱。她头上缠着一圈厚厚的白色纱布，像顶着一个不太合时宜的小帽子。苍白的小脸上没有多少血色，嘴唇也淡淡的。但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极其清澈、极其干净的眼睛。像初春消融的雪水，像林间未被惊扰的小鹿。此刻，这双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惊惶、警惕、愤怒或茫然，只剩下一种纯粹的、如同新生儿般对世界的懵懂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护士阿姨刚刚塞给她的、崭新的、毛茸茸的白色小兔子玩偶。一只小手无意识地揪着小兔子长长的耳朵，另一只小手捏着几支色彩鲜艳的蜡笔，在护士铺在她面前小桌板上的白纸上，笨拙地画着歪歪扭扭的线条。

病房的门被无声地推开。

五道高大的身影，带着各自复杂难辨的气息，如同五座沉默的山峰，瞬间填满了病房门口的空间。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带着巨大的冲击力，投向了病床上那个小小的身影。

沈佳虞似乎察觉到了门口的光线变化和陌生的气息。她慢慢地、有些迟钝地抬起头。

那双清澈懵懂的大眼睛，带着一丝孩童特有的怯生生，茫然地望向了门口那几张英俊得过分、却表情各异、气场强大的脸。

她的目光首先落在了站在最前面的陈奕恒身上。他穿着深灰色的高定西装，身形挺拔，气场沉静而冰冷，如同移动的冰山。沈佳虞的小脸微微歪了一下，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好奇，像是在打量一个从未见过的、巨大而沉默的雕塑。她的小手下意识地揪紧了怀里小兔子的耳朵

然后，她的视线移向旁边暴躁气息还未完全散尽的张桂源。他眉头紧锁，眼神锐利，整个人像一头随时可能爆发的困兽。沈佳虞被他那凶巴巴的样子吓了一跳，小身体下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清澈的眼睛里迅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小嘴微微瘪起，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接着，她看到了旁边一脸复杂、头发凌乱、眼神里还带着巨大错愕的杨博文。他似乎想挤出一个笑容，但脸上的肌肉僵硬，表情显得有些滑稽。沈佳虞茫然地看着他，小脸上的害怕被一丝困惑取代。她伸出小手指，指了指杨博文额前凌乱的刘海，声音细细软软，带着孩童特有的天真和直白，清晰地打破了病房里令人窒息的沉默

沈佳虞哥哥……你的头发……

她顿了顿，似乎在努力寻找合适的词汇，然后非常认真地补充道

沈佳虞……好像被小鸟弄乱的鸟窝哦

沈佳虞那细细软软、带着十足天真的话语，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小石子，在寂静得落针可闻的病房里，激起了无声却巨大的涟漪

那双清澈懵懂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杨博文，里面只有纯粹的好奇和一丝孩童般“发现新奇事物”的认真，没有半分过去的嘲讽或调侃，干净得如同初雪

杨博文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瞬间僵在原地！他脸上那点强行挤出的、僵硬的笑容彻底凝固、碎裂！他下意识地抬手，用力捂住自己额前那几缕确实凌乱不堪的刘海，俊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像是被人当众扒光了精心维持的孔雀羽毛！

张桂源噗……

一声极其压抑、带着浓浓鼻音的闷笑，从张桂源的方向传来。他原本因为沈佳虞害怕退缩而紧锁的眉头，在看到杨博文这副吃瘪的、如同被雷劈傻了的模样时，奇异地松开了。巨大的荒谬感冲淡了心头的沉重，他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最终化为一声短促的嗤笑，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张桂源哈！鸟窝！形容得真他……咳，真贴切！

他差点爆粗口，硬生生憋了回去，看向杨博文的眼神充满了“你也有今天”的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