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强光如同灼热的烙铁，狠狠烫在视网膜上，瞬间剥夺了所有视觉。世界只剩下白茫茫一片和尖锐的耳鸣。巨大的、如同远古凶兽濒死咆哮的引擎声浪，裹挟着死亡的气息，穿透防弹玻璃和狂暴的雨幕，狠狠撞进耳膜！
“抓稳——！”
副驾驶上林清晏的心腹发出最后的、撕裂般的警告，声音被瞬间淹没。
时间被无限拉长，又仿佛在刹那间压缩至一个点。
祭奕瑾的身体在强光爆发的瞬间，已如同猎豹般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没有思考，只有千锤百炼的战斗本能。他左手闪电般探出，死死抓住车顶的加固把手，整个身体的力量瞬间灌注其上，如同焊死在座位上。同时，右臂肌肉贲张，带着千钧之力，猛地横挡在林清晏胸前，将他整个人狠狠压向自己这边的车门！试图用自己作为缓冲，抵消那即将到来的毁灭性撞击！
林清晏的反应同样快到极致！在祭奕瑾手臂横挡而来的刹那，他放弃了所有抵抗，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顺着那股巨大的力量完全蜷缩，同时双脚死死蹬住前排座椅的背部支撑，最大限度地收缩身体核心，减少冲击面积！
“轰！！！！！”
天崩地裂！
不是金属碰撞的尖锐嘶鸣，而是两股狂暴巨力以最野蛮、最直接方式对撼产生的沉闷巨响！如同两座高速移动的山峰轰然相撞！
加装了狰狞防撞钢梁的袭击车辆，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意志，如同攻城锤般，精准、恶毒地拦腰撞上了祭奕瑾和林清晏所乘越野车的B柱位置！那是车身结构最脆弱的环节之一！
巨大的冲击力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车厢！
即使以这辆特制防弹越野车的强悍结构，在如此近距、如此高速的毁灭性撞击下，坚固的车身框架也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濒临解体的呻吟！整辆车如同被巨人狠狠抽了一鞭子的陀螺，瞬间失控！
车身猛地向侧面横甩出去！沉重的底盘在湿滑的沥青路面上疯狂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带起大片浑浊的水花和刺鼻的橡胶焦糊味！防弹玻璃在巨大的扭曲应力下，瞬间布满了蛛网般密集的裂纹！车内所有未固定的物体——平板电脑、文件、甚至沉重的战术手电——都化作致命的流弹，在狭窄的空间内疯狂弹射！
祭奕瑾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攥住，狠狠砸在冰冷的车门上！隔着厚实的防弹衣，肋骨处传来一阵剧烈的钝痛，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横挡在林清晏胸前的手臂承受了巨大的冲击，肌肉撕裂般的痛楚清晰传来。他死死咬住牙关，口腔里弥漫开浓重的铁锈味，眼前依旧是一片令人绝望的白芒。
被他护在身下的林清晏闷哼一声，身体在剧烈的翻滚和撞击中如同破麻袋般被甩动，后脑勺重重磕在变形的车门框上，眼前瞬间一黑，眩晕感和剧烈的恶心感汹涌袭来。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祭奕瑾横挡的手臂传来的那股沛然巨力，若非这一挡，他的胸腔恐怕已经被撞得塌陷！
“呃啊——！”驾驶座和副驾驶上传来手下痛苦的闷哼和惨叫。安全气囊在撞击瞬间弹出，巨大的冲击力几乎将他们拍晕在座位上，口鼻渗血。
失控的车辆在路面上打着旋，最终在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中，斜斜地撞上了路边的隔离墩，才勉强停了下来。车头严重变形，引擎盖扭曲翘起，冒出丝丝缕缕的白烟，混合着冰冷的雨水，发出“嗤嗤”的声响。
死寂。
只有雨水疯狂敲打车顶的“噼啪”声，引擎盖下受损部件发出的“滋滋”电流声，以及车内几人粗重、痛苦的喘息。
祭奕瑾第一个从眩晕和剧痛中强行挣脱出来。他猛地甩了甩头，试图驱散眼前残留的光斑和耳鸣。视觉在缓慢恢复，但依旧模糊。他顾不上手臂和肋骨的剧痛，立刻低头查看怀中的林清晏。
“清晏？”他的声音嘶哑，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绷。
林清晏脸色苍白如纸，额角被碎裂的塑料件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混合着雨水蜿蜒流下，染红了半边脸颊。他紧闭着眼，眉头因剧痛而紧锁，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听到祭奕瑾的声音，他才艰难地睁开眼，眼神有些涣散，但很快重新凝聚起锐利的光。
“死…死不了…”他声音虚弱，却带着一股狠劲，挣扎着想动，却被祭奕瑾死死按住。
“别动！检查伤势！”祭奕瑾的声音不容置疑，同时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驾驶座和副驾驶。驾驶座的兄弟满脸是血，被气囊撞得意识模糊，但还在挣扎。副驾驶的心腹情况稍好，正奋力解开安全带，试图拔枪警戒，但手臂似乎受了伤，动作有些僵硬。
“祭总…林少…你们怎么样？”心腹喘息着问，声音因疼痛而变形。
“还行。外面！”祭奕瑾低吼，目光穿透布满蛛网裂纹的车窗，死死锁定在侧前方那辆同样严重变形、车头几乎嵌进他们车身里的袭击车辆上！那辆车的引擎盖下也冒着烟，前挡风玻璃完全碎裂，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死寂只持续了不到三秒。
“咔哒…咔哒…”
轻微而清晰的金属碰撞声，在狂暴的雨声中显得格外突兀、刺耳！
袭击车辆那扭曲变形的驾驶座车门，被一股蛮力从里面猛地踹开！一道穿着黑色雨衣、身形异常魁梧的身影，如同从钢铁坟墓里爬出的恶鬼，摇晃着钻了出来！
雨衣的兜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线条坚硬、带着疤痕的下巴。雨水顺着他雨衣的褶皱疯狂流淌。他落地时脚步有些踉跄，显然也受了伤，但那双从兜帽阴影下射出的目光，却冰冷、麻木，如同两枚淬了毒的钉子，穿透雨幕，死死钉在祭奕瑾他们这辆残破的车上！
更令人心悸的是，他手中握着的，不是枪！
而是一把造型极其狰狞、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液压破门剪！巨大的钳口在雨水中反射着幽光，如同猛兽张开的獠牙！
目标明确——他们这辆已经变形的车门！
“艹！”副驾驶的心腹目眦欲裂，强忍着手臂剧痛，猛地抬起还能活动的左手，拔出手枪，对着窗外那道逼近的黑影就要射击！
“砰！”
枪声在雨幕中炸响！却不是心腹开的枪！
袭击者身后那辆车的副驾驶位置，碎裂的车窗后火光一闪！
心腹握枪的手臂猛地一震，一朵刺目的血花在他左肩胛处爆开！剧痛让他闷哼一声，手枪脱手掉落！
“狙击手！他们有后援！”林清晏嘶声喊道，声音因剧痛而扭曲。
袭击者魁梧的身影对身后的枪声置若罔闻，仿佛只是拍死了一只苍蝇。他拖着沉重的步伐，无视了副驾驶失去威胁的心腹，目标直指祭奕瑾和林清晏所在的后排！
那双握着液压破门剪的大手，如同钢浇铁铸，稳稳地抬起，巨大的钳口，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狠狠卡在了后车门严重变形的门框和B柱结合部！
“嘎吱——！！！！”
令人头皮发麻的金属撕裂声骤然响起！比刚才的撞击声更加刺耳！坚硬的合金门框和B柱在液压剪恐怖的巨力下，如同朽木般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开始肉眼可见地扭曲、变形！破裂的缝隙在迅速扩大！
冰冷的雨水顺着被撕裂的缝隙疯狂灌入！死亡的气息，混合着铁锈和液压油的味道，瞬间充斥了整个残破的车厢！
祭奕瑾眼中寒芒爆射！他知道，车门一旦被彻底剪开，狭窄的车厢将成为他们所有人的屠宰场！对方有狙击手压制，车内空间根本无法躲避！
他猛地松开抓住林清晏的手，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瞬间从腰间抽出一把特制的、带有锯齿刃口的战术匕首！冰冷的刀锋在昏暗的光线下闪过一道致命的幽光！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双正在用力绞动液压剪的、戴着战术手套的大手上！
就在那魁梧袭击者再次发力，液压剪发出更恐怖的金属哀鸣，车门即将被彻底撕开的千钧一发之际——
“嗡——呜——！”
尖锐的、由远及近的警笛声如同利剑般刺破雨幕，撕裂了这方死亡空间！红蓝爆闪的光芒在雨水中急速放大，从街道的两端同时包抄而来！
袭击者魁梧的身体猛地一僵！手中液压剪的动作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迟滞！兜帽阴影下的目光，似乎飞快地扫了一眼迅速逼近的警灯。
就是现在！
祭奕瑾动了！
他的动作快如鬼魅！左手如同毒蛇般从被撕裂的车门缝隙中闪电般探出！五指如钩，带着千钧之力，精准地、凶狠地扣住了袭击者握着液压剪手柄的右手手腕！同时，右手的锯齿匕首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毫不犹豫地、以最刁钻狠辣的角度，朝着对方因用力而暴露在雨衣袖口外的一小截手臂肌腱处，狠狠扎了下去！
“噗嗤！”
匕首入肉的闷响，被淹没在更响亮的警笛声中！
袭击者魁梧的身体剧烈一震！一声压抑到极点的、如同野兽受伤般的闷哼从兜帽下传出！液压剪的力道瞬间崩溃！
祭奕瑾一击得手，毫不恋战！扣住对方手腕的左手猛地发力向下一拧一拽！同时闪电般缩回手臂！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隐约传来！
袭击者魁梧的身体被这猝不及防的一拽带得一个趔趄，半跪在泥泞的路面上！鲜血瞬间从他手臂的伤口和可能断裂的手腕处涌出，混合着雨水染红了地面。
“砰！砰！”两声枪响！
是那隐藏在袭击车辆副驾驶的狙击手在开火！子弹打在祭奕瑾他们残破的车身上，火星四溅！显然是在试图掩护同伙！
“走！”祭奕瑾低吼一声，不再看那受伤的袭击者，身体猛地后撞！
“砰！”本就摇摇欲坠的、连接B柱的车门锁扣，在他全力的撞击下终于彻底崩开！扭曲变形的车门向外弹开一道缝隙！
祭奕瑾如同出笼的猛虎，率先从缝隙中翻滚而出，落地瞬间一个战术翻滚卸力，半跪在冰冷的积水中，锯齿匕首横在身前，冰冷的目光如同雷达般瞬间扫过全场！
林清晏紧随其后，动作虽因伤痛而略显滞涩，但依旧迅捷。他翻滚出来，背靠着残破的车身，剧烈喘息，额角的鲜血还在流淌，但眼神已恢复狼一般的凶狠和警惕。他迅速从战术靴侧抽出一把短小的、枪管被锯断的霰弹手枪，咔嚓一声上膛，黑洞洞的枪口指向袭击车辆的方向。
“警察！放下武器！立刻投降！”扩音喇叭的怒吼声和刺耳的刹车声同时响起！几辆警车如同钢铁屏障，横在了街道两端，车门打开，穿着防弹衣的警察以车门为掩体，枪口齐刷刷对准了中心区域！
红蓝警灯疯狂闪烁，将混乱的雨夜现场切割得光怪陆离。
袭击车辆副驾驶位置的枪声戛然而止。那个魁梧的袭击者挣扎着从泥水中站起，兜帽下那双冰冷的眼睛，深深地、如同毒蛇般最后剜了祭奕瑾和林清晏一眼，那眼神中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种非人的、令人脊背发寒的漠然。他毫不犹豫，拖着受伤的手臂和可能断裂的手腕，转身就朝着侧后方一条堆满杂物、灯光昏暗的小巷踉跄冲去！
“站住！”警察的厉喝和枪声同时响起！子弹打在袭击者周围的墙壁和杂物上，溅起碎石和火星！
那魁梧的身影却异常敏捷，几个闪动，便如同鬼魅般消失在了巷子深处浓稠的黑暗和暴雨之中。另一辆袭击车上，再无声息，显然那个狙击手也已趁乱撤离。
“清晏！”祭奕瑾迅速移动到林清晏身边，目光扫过他苍白的脸和额角的伤口，声音低沉紧绷，“撑得住？”
林清晏抬手抹了一把糊住眼睛的血水，露出一个带着血腥气的冷笑：“小意思。梁振邦那边…才是大戏！”他目光投向警车包围圈外，梁振邦宅邸的方向，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车祸只是开胃菜，真正的风暴，在梁宅！
“祭先生！林先生！”张警官穿着防弹衣，带着几名精锐警员，冒着雨快步冲了过来，脸上满是焦急和后怕，“你们怎么样？伤得重不重？救护车马上到！”
“皮外伤。”祭奕瑾言简意赅，目光如电扫过混乱的现场和那条袭击者消失的小巷，“袭击者用的是军用级液压破门剪，有狙击手配合，行动极其专业，目标明确就是我们。不是普通杀手。”
张警官脸色极其难看：“我们的人已经在追捕！但雨太大，巷子地形复杂…对方显然早有预案！”他看了一眼袭击车辆扭曲的残骸和地上那把染血的液压剪，心有余悸，“这帮人…是冲着灭口来的！比‘灰雀’还狠！”
“梁振邦呢？”林清晏捂着隐隐作痛的肋下，声音带着喘息，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你刚才电话里说…”
张警官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凝重，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诡异。他深吸一口气，雨水顺着他的帽檐滴落：“现场…很不对劲！梁振邦确实死了，太阳穴中枪，枪就在他手边，指纹吻合，初步看像是自杀。书房里有打斗痕迹，桌椅翻倒，文件散落一地…但最诡异的是他书桌上那张纸…”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眼神里带着强烈的困惑和一丝惊悸：“…那行血字，‘他们…来了…影子…’，写得很仓促，血迹还没完全干透…法医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就在我们接到您电话后不久，也就是车祸发生前大概十分钟左右！”
车祸前十分钟？梁振邦就已经死了？还留下了诡异的血字？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祭奕瑾和林清晏的心脏！时间线对不上！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袭击他们的人，和杀死（或逼死）梁振邦的，很可能是同一批！甚至…那个留下血字警告的“影子”，就在他们附近！目睹了车祸的发生！
“还有更奇怪的！”张警官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发现惊天秘密的紧张，“我们搜查了整个书房和可能的密室，包括那个被你们提到的储藏室…最终在地下档案室一个极其隐蔽的夹层里，找到了这个！”
他小心翼翼地从随身携带的证物袋里，取出一个用多层防水防撞材料包裹的、扁平的金属盒子。盒子不大，通体漆黑，没有任何标识，只在边缘有一个极其细微的生物识别感应区。
“这个盒子被藏在混凝土夹层里，外面还覆盖了铅板，屏蔽信号。我们也是动用了特殊设备才探测到。破解了生物锁——用的是梁振邦的虹膜和指纹备份——打开后，里面只有两样东西。”张警官深吸一口气，眼神锐利，“一份加密的微型硬盘…还有…”
他缓缓从证物袋底部，拈出一个小小的、闪着幽冷金属光泽的物体，递到祭奕瑾和林清晏眼前。
一枚尾部带着独特细微锯齿的弹壳！
和“影牙”在梁振邦书房保险柜里发现的那枚，一模一样！
祭奕瑾的瞳孔骤然收缩！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流，瞬间席卷全身！
“硬盘内容正在紧急破解，初步扫描发现大量加密文件，标题涉及‘七月行动’、‘资产转移’、‘影子契约’…还有一份加密等级最高的名单！”张警官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而这份名单…我们刚刚用梁振邦的最高权限密钥尝试解锁了一部分…里面…里面有几个名字，级别高得吓人！牵扯到…我们内部！”
“什么？！”林清晏失声，连肋下的剧痛都忘了。
内部？警方内部？还是…更高层？
“影子”…梁振邦临死前的血字…这枚再次出现的锯齿弹壳…还有那份牵扯到“内部”的名单…
祭奕瑾缓缓伸出手，指尖冰冷，拈起了那枚带着死亡气息的锯齿弹壳。金属冰冷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仿佛连接着父亲坠崖时那绝望的火焰和金属撕裂的尖啸。他抬起头，目光穿透层层雨幕，投向城市那深不可测的黑暗核心。
沈鸿是棋子，梁振邦是操盘手，那么留下这枚弹壳、写下“影子”血字、甚至能渗透到“内部”的存在…又是什么？
他们刚刚撕开了一层幕布，露出的不是真相，而是更加庞大、更加狰狞的阴影。这枚弹壳，不再是线索，而是宣战书。
“名单在哪？”祭奕瑾的声音低沉如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
“在硬盘里！技术组正在全力破解最后一道防火墙！但…”张警官的脸色极其难看，“就在五分钟前，技术组遭到不明来源的强电磁脉冲攻击！所有设备瞬间瘫痪！硬盘…硬盘的物理读取接口似乎也触发了某种未知的自毁程序…正在冒烟！我们的技术专家正在紧急抢救，但…情况很不乐观！”
硬盘自毁？！
祭奕瑾和林清晏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对方动作太快了！不仅杀人灭口，还要彻底抹掉证据！
“带我们去现场！现在！”林清晏不顾伤痛，厉声道。他必须亲眼看到那份名单！哪怕只剩下一片焦黑的残骸！
张警官看着两人眼中不容置疑的决绝，一咬牙：“好！跟我来！车在外面！”
几人迅速穿过警戒线，登上另一辆警车，朝着梁振邦的宅邸疾驰而去。雨刮器疯狂摇摆，却似乎永远刮不净那倾盆而下的、冰冷的绝望。
梁宅内外已被警方彻底封锁，警灯闪烁，气氛凝重肃杀。
祭奕瑾和林清晏在张警官的带领下，无视了警戒线外闪烁的镁光灯和记者疯狂的追问，径直穿过混乱的前厅，走向位于宅邸深处、守卫更加森严的地下档案室入口。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焦糊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的异香？
祭奕瑾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林清晏也吸了吸鼻子，眼神微变。
地下档案室厚重的合金门敞开着，里面灯火通明。几名穿着白色防护服的技术专家正围在一张临时搭建的工作台前，气氛压抑。工作台上，放着那个被打开的黑色金属盒子。盒子旁边，是一个连接着复杂线路、此刻正冒着丝丝缕缕青烟的微型硬盘！硬盘的接口处一片焦黑，显然已经物理损坏！
“张队！硬盘…硬盘彻底报废了！”一名技术专家抬起头，脸色灰败，声音带着挫败，“强脉冲破坏了所有存储芯片，自毁程序又烧毁了物理接口…数据…数据不可能恢复了！”
张警官的脸色瞬间铁青。
祭奕瑾和林清晏的心也沉入了谷底。最后的关键证据…就这么毁了？
“盒子里的东西呢？”林清晏不死心，目光锐利地扫过工作台，“除了硬盘和那枚弹壳，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技术专家摇头，指着打开的盒子内部，“只有这两个凹槽，分别放置硬盘和弹壳。”
祭奕瑾走上前，冰冷的视线仔细扫过那个空了的黑色金属盒子。盒子内部是柔软的防震材料，除了两个放置物品的凹槽，内壁光滑，没有任何文字或标记。他的手指沿着内壁边缘缓缓移动，感受着那冰冷的金属触感。
突然，他的指尖在盒子底部靠近边缘的一个极其细微的凸起处，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那不是凹槽的痕迹，更像是一个…被巧妙隐藏的、极其微小的物理按钮？
他不动声色，指尖灌注一丝极其细微的力道，在那个凸起上轻轻一按。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周围噪音掩盖的机括声响。
在盒子底部，那层看似一体的柔软防震材料下，竟然弹开了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的暗格！
暗格里，静静地躺着一张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存储芯片！芯片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角印着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难以辨认的暗红色印记——那印记的形状，赫然像是一个没有实体、只有轮廓的、扭曲的人形阴影！
影子！
祭奕瑾的瞳孔猛地一缩！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林清晏和张警官也瞬间看到了那张芯片，脸上同时露出极度震惊的神色！
“这…”技术专家也惊呆了。
就在这时！
“滴…滴…滴…”
一阵微弱但清晰、带着规律节奏的电子音，突然从工作台下方传来！声音来源，赫然是那个已经报废、还在冒烟的微型硬盘！
紧接着，工作台上连接着硬盘监控屏幕的备用显示器，屏幕猛地闪烁了一下！没有图像，只有一片刺眼的雪花噪点！
在噪点的中心，一行血红色的、如同用淋漓鲜血书写的文字，如同幽灵般，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缓缓浮现：
> **游戏开始，猎犬们。名单，在血里找。**
> **—— 影子敬上**
冰冷的文字如同无形的毒蛇，缠绕上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硬盘残骸发出的微弱滴答声，如同死亡的倒计时。
“该死！”张警官脸色煞白，猛地扑向备用显示器，试图操作，但屏幕上的血色文字纹丝不动，如同刻在虚空中的诅咒。
“信号源！”林清晏强忍伤痛，厉声喝道，“追踪信号源！它不可能凭空出现！”
技术专家如梦初醒，手指在备用设备上飞快敲击，额角渗出冷汗：“信号…信号是硬盘自毁前预留的触发程序…通过内部局域网反弹…源头…源头就在这栋宅子里！但具体位置…被多重跳板掩盖了！对方…对方可能还在！”
“还在？！”张警官猛地拔出手枪，厉声下令：“封锁所有出口！彻底搜查！任何角落都不要放过！快！”
警员们瞬间如临大敌，枪械上膛的声音在寂静的地下室格外刺耳，脚步声迅速散开。
祭奕瑾却仿佛没有听到周围的混乱。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指尖那张近乎透明的存储芯片上。那暗红色的“影子”印记，如同一个冰冷的嘲讽。他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芯片，递给旁边一名技术专家，声音低沉得可怕：“读取它。立刻。用物理隔绝设备。”
技术专家手忙脚乱地接过芯片，放入一个便携式的、带有金属屏蔽罩的读卡器中，连接到一台未受电磁脉冲影响的、自带电源的加固型笔记本电脑上。
屏幕亮起，进度条飞速跳动。芯片的加密等级极高，但似乎并未设置自毁程序。
“破解中…需要一点时间…”技术专家紧张地盯着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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