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刺入我的眼睛。我翻了个身，胃部传来一阵轻微的抗议，但比起昨天的剧痛已经温和多了。床头柜上的电子钟显示7:15，旁边放着半杯水和一板胃药——方沐霖昨晚临睡前准备的。
客厅里传来轻微的响动，接着是厨房门开合的声音。我慢慢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昨天的大部分记忆都蒙着一层药效带来的薄雾，但方沐霖那句"我该怎么办"和她落在我脸上的温热液体却异常清晰。
我穿上拖鞋，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厨房里，方沐霖背对着门口，正在灶台前忙碌。她穿着我的备用睡衣，略显宽大的上衣滑落一边，露出白皙的肩膀。晨光中，她低头搅拌砂锅的样子莫名让我心头一软。
"早。"我轻声说。
她吓了一跳，勺子碰到锅边发出清脆的响声。"你醒了！"她转身，脸上立刻浮现担忧的神色，"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我摇摇头，走到她身边。锅里煮着小米粥，旁边的小碟子里放着几样清淡的小菜。"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六点多。"她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次，"去洗漱吧，粥马上好了。"
洗手间的镜子里，我的脸色仍然有些苍白，眼下挂着淡淡的青黑。我用冷水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牙刷上已经挤好了牙膏，杯子里的水温度刚好——又是方沐霖的杰作。
回到厨房时，早餐已经摆在桌上了：两碗小米粥，一碟清炒青菜，还有一小盘蒸得软软的南瓜。方沐霖站在冰箱前，正在往保温杯里装什么。
"这是什么？"我凑过去看。
"山药糊，张医生说对胃好。"她晃了晃杯子，"带去学校喝。"
我心头一暖，却忍不住皱眉。"你不用这样...这么麻烦。"
方沐霖把保温杯放进我的书包，头也不抬地说："不麻烦。"她的语气不容反驳，"今天不许吃食堂的油腻东西，中午我给你带饭。"
"但下午你有物理补习..."
"我会安排好。"她终于抬头，眼神坚定，"现在，坐下吃饭。"
小米粥煮得恰到好处，米粒开花，入口即化。我小口喝着，感觉温热的粥一路滑到胃里，安抚了那隐约的不适。方沐霖一边吃一边偷瞄我，像是在确认我的状态。
"我真的好多了。"我忍不住说。
她点点头，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我碗里。"但还是要注意。张医生说至少三天清淡饮食。"
我乖乖吃掉青菜，突然想起什么。"你今天回家吗？"昨晚她留下来照顾我，但换洗衣服都没带。
方沐霖的动作顿了一下。"嗯...晚点再说。"她含糊地回答，迅速转移话题，"你爸妈什么时候回来？"
"周五。"我观察着她的表情，"你爸妈知道你昨晚没回家吗？"
她的筷子在碗里画着圈，眼睛盯着粥。"知道，我发短信说了。"语气里的不自然让我确信她在撒谎，但我不确定是否该拆穿她。
吃完早饭，方沐霖坚持洗碗，而我被命令去换校服。当我从卧室出来时，她已经整理好两个书包，站在门口等我。
"药。"她递给我一个小药盒，"中午饭前吃一次。"
我接过药盒塞进口袋，突然注意到她眼下淡淡的青色。"你没睡好？"
她摇摇头，嘴角扯出一个微笑。"睡得挺好的，就是做了个梦。"她打开门，"走吧，要迟到了。"
阳光很好，初秋的风带着一丝凉意。方沐霖走在我身边，时不时碰碰我的手背，像是在确认我的体温。她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几次，但她都没有理会。
"不接吗？"第三次震动时，我忍不住问。
她摇摇头，表情有些僵硬。"不重要。"
学校门口已经没什么学生了，早读铃即将响起。我们加快脚步，方沐霖的手轻轻扶在我后腰，像是怕我跑太快胃痛。这个细微的保护动作让我心头一热。
教室里，早读已经开始。我们悄悄溜到座位上，张晓芸从前排转过头，冲我们眨了眨眼，递过来两张纸。"笔记。"她小声说。
方沐霖接过，轻声道谢。我打开课本，试图集中注意力，但胃部隐约的不适和对方沐霖的担心让思绪不断飘远。昨天那条关于转学的短信和今早她闪烁的态度都让我不安。
整个上午，方沐霖都表现得异常专注，笔记记得比平时还详细。课间她不是去接水就是去找老师问问题，几乎没有给我单独询问的机会。直到第四节课结束，她迅速收拾好东西，转向我。
"我去拿午饭，你去图书馆等我好吗？"她语速很快，"那里安静，你可以休息一会儿。"
我还来不及回答，她已经快步走出教室。我叹了口气，慢慢收拾书本。张晓芸凑过来，好奇地问："星言，你昨天怎么了？沐霖急得要命。"
"胃痛，老毛病了。"我勉强笑笑。
"她照顾了你一整天？"张晓芸眼睛亮晶晶的，"你们感情真好。"
我点点头，胸口涌起一股暖流。是啊，我们的感情确实很好，好到有时候我忘了她也有自己的烦恼和秘密。
图书馆的角落是我和方沐霖常去的地方，安静隐蔽。我刚坐下没多久，她就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一个保温袋，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
"猜猜我弄到了什么？"她小声说，在我旁边坐下，从保温袋里拿出两个饭盒。
打开盖子，香气扑面而来。一个盒子里是软糯的米饭和清蒸鱼，另一个是炖得烂烂的胡萝卜和山药，还有一小碗紫菜蛋花汤。
"这...食堂没有这些啊。"我惊讶地看着这些明显是精心准备的病号餐。
方沐霖得意地笑了。"我请张老师帮忙用教职工微波炉热的。早上在家做好带来的。"
我瞪大眼睛。"你早上还做了这些？"
"嗯，趁你洗漱的时候。"她轻描淡写地说，把筷子和勺子递给我，"快吃吧，趁热。"
我接过餐具，突然不知该说什么。她记得我所有的饮食禁忌，考虑到了所有细节，而我甚至不知道她家里发生了什么。愧疚感涌上心头，我低头扒了一口饭，掩饰发红的眼眶。
"好吃吗？"她期待地问。
我点点头，喉咙发紧。"很好吃，谢谢。"
她满足地笑了，开始吃自己那份——和我一样的清淡饮食，虽然她完全没必要这样。"药吃了吗？"
我从口袋里掏出药盒，吞下药片，喝了一口她递来的温水。方沐霖看着我把药吃完，才放心地继续吃饭。
"沐霖，"我犹豫了一下，"关于昨天那条短信..."
她的筷子停在半空，表情瞬间变得警惕。"什么短信？"
"你妈妈发的，说转学的事..."
"哦，那个啊。"她故作轻松地继续吃饭，"我不是说了吗，她想让我去X中，但我不去。"
"为什么突然要转学？"我追问，"高三都开学一个月了。"
方沐霖的筷子在饭盒里戳了戳。"她觉得X中升学率高。"她避开我的目光，"别担心，我不会去的。"
我还想再问，图书馆的门突然被推开，几个学生说笑着走进来。方沐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迅速转移话题。"快吃吧，一会儿还要上课。"
饭后，方沐霖坚持让我在图书馆的沙发上小憩一会儿，自己则坐在旁边帮我看着时间。我闭着眼睛，听到她轻轻的翻书声和均匀的呼吸声，安心得几乎真的睡着了。
下午的课程平淡无奇，除了方沐霖的手机又震动了几次，她看后脸色变得更加阴沉。放学铃响起时，她立刻收拾好两个书包，拉着我快速离开教室。
"饿不饿？直接回家吗？"她问，声音比平时高了一点，显得不太自然。
我正想回答，她的手机又响了。这次她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我...我得接一下。"她松开我的手，快步走到几步开外。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背对着我接电话。即使听不清内容，她紧绷的肩膀和偶尔提高的声音已经说明了一切。通话很短，挂断后她深吸一口气才转身，脸上已经挂上了勉强的微笑。
"怎么了？"我小心翼翼地问。
"嗯，没事。"她走过来，重新拉起我的手，"走吧，回家。"
她的手心冰凉，还带着微微的颤抖。我握紧她的手，决定暂时不追问。但我知道，无论她隐瞒了什么，我都不能再假装没看见了。
那条短信和今天的电话...如果她不愿意告诉我，也许我只能自己寻找答案了。
我慢慢走回家，内心交战。掏出钥匙开门时，一个念头击中了我：如果方沐霖真的面临不得不转学的情况，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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