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声如同特赦令,但对于刚经历完“走廊惊魂”的李长风来说,更像是新一轮社死的冲锋号。教室后门打开的瞬间,几十道混合着戏谑、崇拜(?)、八卦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尤其是他脚上那双与校服格格不入、散发着微弱塑料味的“神器”——超耐磨人字拖。
“啪嗒、啪嗒……”李长风每走一步,人字拖与地面接触发出的清脆声响,都在死寂(相对而言)的教室门口显得格外刺耳,仿佛自带聚光灯音效。
“长风哥!牛逼啊!”
“神器!快给我们看看!”
“秃……王主任真没把你怎么样?苏晚呢?什么情况?”
“你这拖鞋……品味很独特啊!哈哈!”
哄笑声、调侃声、七嘴八舌的询问瞬间将他淹没。李长风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扔在闹市中央,脸上火辣辣的。他下意识地想低头,想把脚缩进裤管里,想把脸埋起来……
【滴!新任务:严肃的检讨宣言。要求:请宿主面向全班同学,用最庄重的表情宣布:‘吾将闭关,书写万言悔过书,以儆效尤!’ 任务奖励:正经值+1。失败惩罚:用新闻联播腔朗读检讨书草稿。】
李长风:“……” 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一万字检讨已经够让他头大了,这破系统还要他当众宣布?还“吾将闭关”?还“以儆效尤”?!这中二度爆表的台词配上他那张强装严肃的脸,效果绝对堪比核弹!
拒绝?想想那用新闻联播腔朗读检讨的惩罚……李长风打了个寒颤。那画面,绝对比朗诵母猪护理还要社死一万倍!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全宇宙的氧气都吸进肺里。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他缓缓抬起头,努力调动起脸部所有能控制的肌肉,试图将刚才被王秃子追杀的惊恐、被苏晚救场的懵逼、以及此刻想死的羞耻统统压下去。他下颌微收,眼神努力聚焦在教室后墙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标语上,仿佛那是他毕生的信仰。
然后,他用一种低沉、缓慢、带着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般悲壮感的语调,对着全班同学,一字一顿地开口:
“诸…诸位同窗。”他差点咬到舌头,“吾…吾深感今日之过,愧对师长,惊扰同窗……”他努力回忆着古装剧里的腔调,感觉舌头都快打结了,“故…吾将即刻闭关!潜心书写…万言悔过书!定当…深刻反省!以…以儆效尤!”
最后一个字艰难地吐出,李长风感觉自己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教室里再次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同学们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从最初的戏谑,变成了愕然,随即是更加汹涌的爆笑!
“噗哈哈哈哈!吾将闭关?!长风哥你穿越了?!”
“万言悔过书!以儆效尤!哈哈哈笑不活了!”
“长风哥!你是不是被母猪护理打通了任督二脉?!”
“快录下来!年度最佳表演!”
哄笑声几乎要掀翻屋顶。李长风的脸颊烫得能煎蛋,但他死死绷着那副“老子在宣读圣旨”的严肃表情,不敢有丝毫松懈。
【任务完成!奖励:正经值+1。宿主对‘严肃’的领悟有所加深,再接再厉。】系统的声音如同天籁。
李长风如蒙大赦,立刻像受惊的兔子一样,顶着满教室的爆笑和手机镜头,低着头,飞快地“啪嗒啪嗒”冲回自己的座位,一屁股坐下,把脸深深地埋进了臂弯里。他只想原地消失!
“喂,长风,”同桌兼死党赵小胖用胳膊肘捅了捅他,憋着笑,压低声音,“你丫今天吃错药了?母猪护理、秃驴指骂、脚底抹油、苏晚扑街(?)、还当众闭关?你这剧情比电视剧还刺激啊!还有你这拖鞋……”赵小胖嫌弃地用笔戳了戳李长风桌下那只露出来的脚,“哪儿捡的?味儿还挺……独特?”
李长风埋在臂弯里的脑袋发出痛苦的呻吟:“闭嘴!再说自杀!”
整整一节课(数学课),李长风都处于一种灵魂出窍的状态。讲台上老师讲了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脑子里只有两个念头在疯狂刷屏:一万字检讨!以及脚上这双磨得他脚趾缝生疼的破鞋!
终于熬到放学铃响。李长风如同刑满释放,第一个抓起书包就要往外冲——他得赶紧找个没人的地方写检讨!以及,把这双该死的“神器”换掉!这玩意儿穿着走路简直是酷刑!
【滴!日常任务发布:严肃的归途。要求:请宿主穿着‘超耐磨人字拖’,以最标准的军姿正步姿态,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地走出校门。全程保持严肃表情,不得奔跑。任务奖励:正经值+1,体质+0.1(永久)。失败惩罚:原地高唱《最炫民族风》并扭秧歌,直至走出校门监控范围。】
李长风脚下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倒。军姿正步?穿着人字拖?!昂首挺胸走出校门?!这跟裸奔有什么区别?!还有那个失败惩罚……李长风眼前浮现出自己穿着恐龙睡衣(如果任务失败可能还会换上)在校门口扭秧歌唱“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的画面……太美,不敢看!
体质+0.1(永久)!这个奖励像魔鬼的低语在他耳边响起。想到王秃子那恐怖的追击速度……李长风咬了咬牙,豁出去了!社死就社死吧!反正债多不压身!
他猛地停下脚步,在拥挤的放学人潮中,如同鹤立鸡群般站定。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挺直因为羞耻而想佝偻的脊背,下颌微抬,目视前方教学楼顶飘扬的国旗,表情肃穆得如同即将奔赴战场的士兵。
然后,他抬起左脚,穿着人字拖的脚板努力绷直,脚跟先着地,再“啪”地一声踏下!接着是右脚,同样标准地抬起、落下!每一步都力求标准,每一步都伴随着人字拖那清脆又滑稽的“啪嗒”声。
“一!二!一!”他在心里默默给自己喊着号子,完全无视了周围瞬间投来的、如同看外星人般的惊愕目光。
“卧槽!李长风又开始了!”
“他……他在踢正步?穿着人字拖?!”
“噗!这姿势……好标准!好严肃!好想笑啊哈哈哈!”
“快看!他还昂着头!脸绷得像块铁板!”
“录下来!必须录下来!这家伙绝对是咱们一中的活宝!”
手机快门声此起彼伏,各种憋不住的笑声在人群中蔓延。李长风感觉自己像马戏团的猴子在游街,每一道目光都像针扎。但他不能停!更不能跑!系统的要求是“不得奔跑”!他只能硬着头皮,用最“庄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着校门口那象征着自由的闸机挪动。
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辛,既要维持那该死的严肃表情和标准正步,又要忍受脚趾缝被新塑料带子摩擦带来的火辣刺痛,还要抵抗四面八方投来的、几乎要将他洞穿的戏谑目光。汗水顺着额角滑落,痒痒的,他却连擦都不敢擦。
终于!那象征着解脱的校门闸机近在咫尺!李长风内心狂喜,脚下的正步不由得加快了一丝频率。
【警告!宿主步伐频率加快,接近‘奔跑’定义阈值!请立刻调整!否则视为任务失败!】
系统的警告如同冷水浇头。
李长风吓得赶紧稳住步伐,继续那缓慢而“庄严”的正步。一步,两步……就在他即将踏出校门感应区的瞬间——
“李长风同学!”
一个清泠泠的、熟悉的声音自身侧响起。
李长风浑身一僵,差点左脚绊右脚来个平地摔。他保持着抬腿欲落的姿势,极其僵硬地、如同生锈的机器人般,一格一格地扭过头。
苏晚抱着几本书,静静地站在校门旁的梧桐树下,傍晚的余晖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她看着李长风那副穿着人字拖踢正步、表情严肃得像在参加阅兵的滑稽模样,清澈的眼眸里没有笑意,只有一丝更深沉的、如同在解构复杂公式般的探究。
她微微歪了下头,目光在李长风僵硬的脸上和那双显眼的拖鞋上停留了片刻,红唇轻启,似乎想说什么。
李长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完了!被校花看到自己这副终极社死形态!他感觉人生已经达到了巅峰(社死的巅峰)!
【任务完成!奖励:正经值+1,体质+0.1(永久)!】系统的提示音及时响起,如同救命稻草。
李长风如释重负,也顾不上苏晚那探究的眼神了,几乎是逃也似的,保持着最后一丝“严肃”的余韵,猛地一步跨出校门感应区!仿佛跨过了鬼门关!
“呼……”刚离开校门范围,李长风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垮了下来,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扶着校门外的围墙,大口喘着粗气,感觉比跑了三千米还累。
然而,还没等他喘匀这口气,一个带着愠怒的清脆女声在他头顶响起:
“李长风!你踩到我刚掉的书了!”
李长风茫然抬头,只见一本崭新的《高中物理竞赛精讲》正可怜兮兮地躺在他的……人字拖底下!书页边缘清晰地印着他拖鞋底的纹路。而书的主人,正是刚才树下叫他的苏晚!她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校门外,此刻正微微蹙着眉,看着他脚下那本“惨遭蹂躏”的书。
李长风:“……” 他缓缓低头,看着自己脚底那本印着“超耐磨”纹路的物理书,再看看苏晚那张清冷中带着一丝不满的脸。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极度疲惫和荒诞感的悲愤涌上心头。他今天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
【滴!新任务:严肃的道歉与赔偿。要求:请宿主保持绝对严肃表情,向苏晚同学鞠躬90度,并用新闻联播腔郑重承诺:‘此书之损,吾必十倍奉还!’。任务奖励:正经值+1。失败惩罚:用物理竞赛题的解题步骤格式写一封道歉信。】
李长风看着脚下那本物理书,又抬头看了看苏晚,再感受着脚趾缝里那磨人的疼痛和新获得的0.1体质带来的微妙力量感……
他眼前一黑,缓缓地、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绝望,弯下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