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塞尔的倒计时

1914年8月3日 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 正午

艾米丽·黛儿的医用提包在鹅卵石路面上颠簸，红十字会会徽在烈日下泛着惨白的光。她穿过拥挤的火车站，注意到三个穿灰色风衣的男人始终保持十米距离——那是德国情报部门的"灰衣狼群"。

"黛儿护士长！"玛尔塔·贝坦菲尔突然从人群中闪出，飞行护目镜推到额头上。艾米丽看见她的袖口沾着巴黎街头的硝烟，这才想起三天前法国对德国宣战的消息。

"跟我来。"玛尔塔将她拽进女厕，反锁门后从飞行靴里掏出个金属盒，"俄国密码本的最后一页。"

艾米丽打开盒子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那不是密码本，而是张泛黄的《第五人格庄园平面图》。当她触碰到地图右下角的墨水渍时，某种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全身。

"这是从德国飞艇残骸里找到的。"玛尔塔压低声音，"据说与施里芬计划有关。"

火车站穹顶突然传来枪响，人群开始四散奔逃。艾米丽透过门缝看见诺顿正与奥匈帝国宪兵搏斗，他的德国工兵制服下露出半截塞尔维亚抵抗组织的红星臂章。

"密码本在4号储物柜！"玛尔塔将钥匙塞进她手中，"约瑟夫·德拉索恩斯在钟楼接应。"

艾米丽冲向储物柜时，提包中的氰化钾药瓶开始震动。她知道这是危险的信号——三年前在庄园，每当有监管者靠近时，这种震颤就会出现。

4号储物柜里，"血色密码本"正躺在沾满泥土的军靴上。艾米丽刚要触碰，突然有冰凉的枪管抵住后颈："把密码本给我，塞尔维亚婊子。"

转身看见的竟是安东尼奥·佩林，他的小提琴琴盒斜挎在肩头，琴弦上还沾着波斯尼亚的尘土。当艾米丽的目光扫过琴码时，发现那里藏着的微型胶卷正是柏林毒气实验室的设计图。

"你为谁工作？"艾米丽的手术刀悄悄滑入掌心。安东尼奥正要开口，屋顶的玻璃突然爆裂，约瑟夫的银版相机镜头在阳光下一闪而过。

"快走！"诺顿撞开宪兵，将艾米丽推进通风管道。他们在黑暗中爬行时，艾米丽闻到了熟悉的氯仿味——这是三个月前贝尔格莱德医院遭袭时的味道。

管道尽头是布鲁塞尔钟楼，约瑟夫正在调试老式望远镜。当艾米丽将密码本放在观测台上时，发现镜面里倒映着巴黎埃菲尔铁塔的影像，塔基处标注着"8月4日正午"。

"这是施里芬计划的进攻时间。"约瑟夫将银版照片塞进艾米丽手中，"但真正的秘密在密码本夹层。"

艾米丽用手术刀划开皮质封面，里面掉出张残缺的五线谱——正是安东尼奥在萨拉热窝演奏过的《命运的颤音》。当她将乐谱与密码本的数字对应时，钟楼的钟声突然响起，震得整座建筑都在颤抖。

"德国对俄国宣战了。"玛尔塔从通风口钻进来，脸色苍白如纸，"下一个目标就是比利时。"

艾米丽望着密码本上的最后一行字："当马恩河的玫瑰凋零时，真相将在火焰中重生。"她突然想起父亲药店里的玫瑰香精，那是母亲生前最爱的味道。

"我们必须去喀尔巴阡山脉。"诺顿指着地图上的红色标记，"那里有能阻止毒气弹的关键。"

四人在钟楼底层会合时，安东尼奥正在擦拭染血的小提琴。当他奏响《马赛曲》的旋律时，艾米丽发现琴弦的震颤频率与密码本的摩斯电码完全吻合。

"明天正午，所有国家都会卷入战争。"约瑟夫将最后一卷胶卷沉入护城河，"而我们，将成为历史的改写者。"

离开布鲁塞尔时，艾米丽看见街角的报童举起新出版的《比利时独立报》，头版标题是《德国入侵卢森堡》。她摸了摸提包中的镇定剂，知道在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中，这些药物将成为她唯一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