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恩河的幽灵

1914年9月5日 法国马恩河畔 黎明前

艾米丽·黛儿的医用手套在战壕壁上刮出火星，德军的照明弹将夜空染成惨白色。她的急救包中装着从喀尔巴阡山脉带出的肾上腺素药瓶，这种能让心脏停跳者短暂复苏的药剂，此刻成了协约国士兵最后的希望。

"黛儿护士长！"传令兵的钢盔上沾着泥浆，"英军第5师需要战地支援。"艾米丽跟着他穿过战壕，听见头顶传来玛尔塔·贝坦菲尔的飞机引擎声——那架经过改装的索普威斯骆驼式战斗机正在投掷燃烧弹。

当艾米丽抵达前沿阵地时，看见库特·弗兰克正在布置诡雷。德国工兵的制服下露出半截红星臂章，那是塞尔维亚抵抗组织的标志。三个月前在喀尔巴阡山脉的暴风雪中，这个男人曾用身体为她挡住奥匈帝国的子弹。

"毒气弹在左翼三公里处。"库特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弹道，"安东尼奥的音乐密码能干扰引爆装置。"艾米丽注意到他的工兵铲柄上刻着《第五人格庄园平面图》的局部，与自己父亲的日记残页完全吻合。

玛尔塔的飞机突然掠过战壕，抛下的包裹里掉出个青铜罗盘。艾米丽认出这是德国谍报局的信物，上面的铁十字与巴尔干玫瑰交缠的图案，正是约瑟夫·德拉索恩斯相机镜头里的常客。

"德军使用了新型氯气弹！"观察员的尖叫撕裂空气。艾米丽看见黄绿色的烟雾正从德军阵地蔓延而来，在月光下宛如一条剧毒的巨蟒。她迅速将肾上腺素注射进伤员的心脏，看着他们摇摇晃晃地端起刺刀。

安东尼奥的小提琴声突然从后方传来，《马赛曲》的旋律中夹杂着诡异的颤音。艾米丽意识到这是他在萨拉热窝用过的密码，当音符行进到第23小节时，德军阵地传来连续的爆炸声——库特的诡雷与安东尼奥的音乐形成共振，引爆了毒气弹储存罐。

"快撤！"玛尔塔从飞机上抛下绳索，艾米丽抓住它时，看见库特被气浪掀翻在弹坑里。她不顾玛尔塔的劝阻，跳回战壕将库特拖进防空洞，却在黑暗中摸到了冰冷的枪管。

"黛儿护士长，我们又见面了。"约瑟夫·德拉索恩斯的银版相机在硝烟中咔嚓作响，"您父亲的毒气弹配方，此刻正在马恩河底沉睡。"

艾米丽的手术刀抵住约瑟夫喉咙的瞬间，听见了伊索·卡尔的声音。入殓师从尸体堆里站起，他的解剖工具上刻着"塞尔维亚黑手会"的缩写："毒气弹的引爆装置藏在阵亡士兵的心脏里。"

玛尔塔突然冲进防空洞，她的飞行服沾满了齐柏林飞艇的残骸："英国远征军正在溃败，我们必须启动B计划。"艾米丽知道所谓的B计划，就是用第五人格庄园平面图里的通风系统，将毒气引向德军指挥部。

当他们抵达通风口时，发现安东尼奥正在演奏《安魂曲》。声波震碎了德军的通讯设备，库特趁机引爆炸药，将整个地下工事炸成废墟。艾米丽看见约瑟夫在爆炸前的最后一刻，将银版照片塞进了她的急救包。

马恩河的黎明终于到来，协约国的反击开始了。艾米丽站在战壕边缘，看见德军的尸体漂浮在河面上，他们的军装上绣着的双头鹰徽章正在褪色。她摸了摸急救包里的银版照片，上面是1910年第五人格庄园主举办宴会的场景——画中的宾客分明是他们此刻的模样。

"我们改变了历史吗？"玛尔塔望着燃烧的德军阵地，声音里带着不确定。

艾米丽翻开父亲的日记，最后一页写着："战争不是终点，而是人性的熔炉。"她突然想起庄园主邀请函上的那句话："在死亡的阴影下，真相将被揭晓。"

当协约国的胜利号声响起时，艾米丽看见远处的教堂尖顶上，约瑟夫·德拉索恩斯的身影正在消失。她知道，这个男人将永远成为历史的影子，而第五人格庄园的秘密，将随着马恩河的水流永远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