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吹过，带起丝丝凉意，也卷起几片叶子，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曲线，最终轻轻落在窗台。
徐雾盯着看了几眼，又收回目光。
“为什么？”
她轻声询问汪栩，表情似乎有些不解。
但她并没有得到回答。
撕去了人皮面具的青年，只是沉默的看着她。
——当汪栩不再刻意营造温和无害的假象时，那张面孔原本的锐利和侵略感，便再也无法掩饰，丝丝缕缕的渗透出来。
这种气势，对于感知敏锐的徐雾来说，是很不舒服的事情。
但她的表情一点都不惊讶。
……毕竟，她完全是在明知故问。
九门的人，尤其是徐雾认识的这几位，只是坏，而不是傻。自然，能够与九门纠缠对抗这么多年的汪家，也不可能全都是蠢货。
她那些小计谋能够顺利推进，不是因为她有多聪明，算无遗策，而是他们双方都没有意识到——这只是她精心编排的一场“戏剧”。
作为导演，徐雾并没有真的被恋爱脑支配。
她的剧本只要说得过去就行。
所以，汪栩告诉她的所谓“真相”，她根本不在乎。拿到手的证据是不是他们编造出来的，徐雾也不是真心探查。
她自然更不会站在汪家的立场上，去为他们做事。
她的目标始终明确而坚定：
让两边往死里打。
……
也正因如此，汪栩……
就算他一开始，拒绝去怀疑徐雾，努力无视掉她露出来的破绽。但在上级或者同事——尤其是，那些从未见过徐雾、不会被她的容貌所迷惑的人——反复提醒后，他也该是时候从迷障中醒来了。
……
那么，他今天出现在这里，伪装成女佣，是为了什么呢？
是来执行上级的命令，彻底除掉她这个“失控的棋子”，或者说，“潜在的威胁”吗？
还是出于……一种被欺骗、被利用了的，私人的情绪？
徐雾看着他眼中晦暗不明的光芒，非但没有惧意，反而缓慢的露出了一个极其美丽的笑容，如魅如妖。
她用一种复杂的、轻柔的声音问：“你看起来状态很不好……所以，你们被九门的人找麻烦了吗？损失大不大？”
“……”
“对不起。”
汪栩听见面前的少女这样说道。
她轻轻叹息，动人的眼睛里却全是清明。
“我利用了你，很抱歉。但是——我不后悔。”
“……为什么？”
“谁让我是个普通人呢？啊，那么多的人说我是天才，可是等意外来临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完全没有我以为的那么厉害。”
轻笑的女孩，神色却像极了自嘲。
她说：“我只能用最笨的，最不可能漏掉凶手的办法，为王纳报仇。”
汪栩再次陷入了沉默。
而徐雾的眼尾，似乎有水色一闪而过，又消失在璀璨的阳光中。
她的语气是如此的平静：“所以，这一次，我只能对不起你了。这笔债，如果有下一辈子，我绝对会偿还。”
【——假的，我才不还你们这群坏人的债。下辈子果断跑路好吧？】
5527：。
汪栩的呼吸明显重了几分。
他似乎忍了又忍，到底撑不住，情绪彻底爆发：“你连他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要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男子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没有做得这么绝，就算你对汪家抱有恶意，我也可以保下你——”
“保我又有什么意义呢？”
徐雾却笑出了声：“他都已经死了。”
“……”
这句话，让汪栩仅剩所有的光芒，都消散于暗沉的深渊。
不知这份难捱的静寂持续了多久，到底有匕首从他的袖口中滑出，被他握在手里。
而徐雾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只是安静的合上了眼眸。
【跟这个世界说拜拜！跟小黑屋说good bye！】
终于要杀青了！好耶！
——她其实是在努力让自己别笑出来。咳咳。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未降临。
她听到的是利器破空的声音，紧接着是金属撞击的脆响，以及汪栩吃痛的闷哼。
……？
少女缓缓抬起眼帘，纤长的睫羽如蝶翼轻颤。
窗外，年轻人带着玩味笑意的声音响起：“这位先生，欺负无辜的女孩子，可不是绅士该有的行为。”
他斜倚在窗框上，指尖灵活的把玩着一枚古钱，阳光在他身后勾勒出朦胧的光晕。
徐雾的眉眼间终于有惊愕浮现。
而那个青年朝徐雾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好久不见，徐雾小姐。”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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