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后脑勺突然传来剧痛，意识沉入黑暗前，他闻到了消毒水混合雨水的气味，和医院里薇薇病床周围的味道一模一样。

“醒了？”

刺眼的日光灯下，张浩发现自己坐在铁椅上，手脚被粗绳捆着。废弃工厂空旷的厂房里，回声把每个字都拉得变形。苏梅蜷缩在对面墙角，额头渗着血，白大褂被撕扯得不成样子。

"张......"苏梅想挣扎起身，立刻被旁边的黑衣人按住肩膀。

"看来苏主任记性不太好。"领头的黑衣人把玩着手里的匕首，刀刃在灯光下划出冷光，"上次停尸间就该让你闭嘴。"

匕首突然钉在张浩耳侧的铁皮桌上，震得杯子里的水泛起涟漪。"U盘。"黑衣人俯身，墨镜几乎贴着张浩的脸，"别逼我们用那个医生小姐......做示范。"

张浩的目光扫过苏梅颤抖的双腿，她的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截听诊器，金属头还在微微晃动。那个总是把病历本整理得一丝不苟的女医生，此刻像片被狂风撕扯的叶子。

"在我衬衫内袋。"嘶哑的声音连他自己都认不出。

黑衣人解开他衬衫纽扣时，冰冷的手指擦过胸膛。张浩突然想起毕业那天，薇薇踮脚帮他整理领带，手指也是这样轻轻蹭过锁骨。"浩浩以后要当大老板了。"她仰头笑着，眼里的光比今天的灯泡亮得多。

U盘被抛在空中又接住，黑衣人吹了声口哨："早这样多好。"转身走向角落里的笔记本电脑。

金属摩擦声中，张浩的牙齿突然咬住了手腕上的绳索。粗糙的麻绳磨得牙龈生疼，他却死死咬着——三天前苏梅悄悄塞给他的刀片正藏在齿间，是他在衣帽间躲藏时从口袋摸到的。

"这个密码......"黑衣人的声音带着困惑。

机会！张浩猛地将刀片吐到掌心，翻身撞向身后的看守。男人闷哼着倒地，他顺势抓起地上的铁棍，砸向最近的黑衣人后脑。

"抓住他！"

混乱中，苏梅突然扑向操纵电脑的黑衣人。笔记本连带U盘一起摔在水泥地上，裂开的屏幕闪过最后画面——薇薇躺在病床上的侧脸，床头柜上摆着那杯永远喝不完的柠檬水。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张浩正用牙齿扯开苏梅手上的绳索。厂房外的朝阳刺破云层，照着满地狼藉，也照亮苏梅颤抖的指尖——她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染血的住院通知单，患者姓名处写着"李薇"，日期是三年前。

"浩浩，你知道吗？洱海的水是有记忆的......"薇薇的声音突然在脑海响起。

张浩的目光凝固在苏梅耳后——那里有颗小小的红痣，和他钱包里那张七年前的合影上，站在薇薇身后的医学院女生一模一样。

面包车引擎突然轰鸣，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中，某样东西从车窗飞出，重重砸在张浩脚边——是他那部遗忘在衣柜里的手机，屏幕裂开的纹路里，夹着几根长发。

不是薇薇的。薇薇三年前化疗后，头发就再也没留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