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的梅雨季总是黏腻得让人烦躁,细密的雨丝编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整座城市困在潮湿的氛围里。
第吴山居在这雨幕中静静矗立,古旧的招牌在风雨里微微晃动,铜铃偶尔发出清脆声响,却很快被雨声淹没。
江景刚从外面回来,黑色风衣上挂着细密水珠,他的头发也被雨水打湿,几缕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他跨进吴山居时,身上带着一股潮湿的寒意,引得王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江景“老板,看看这玩意儿收不收?”
江景的声音略显疲惫,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
这油纸包已经被雨水浸湿了一些,但他一路都护在胸口,里面的东西倒是没受影响。
吴邪原本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柜台后,翻看着一本破旧的典籍,听到声音抬起头。
胖子闻声也从里屋探出脑袋,嘴里还嚼着半块没咽下去的点心。
江景将油纸包放在柜台上,缓缓打开,一层又一层,仿佛在揭开一个尘封已久的秘密。
当最后一层油纸揭开,半块泛着诡异血丝的玉佩露了出来。
玉佩表面雕刻着扭曲的人面蛇纹,那些纹路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仿佛正缓缓蠕动,散发着神秘而危险的气息。
王盟好奇地凑过来,眼睛瞪得大大的,想要看得更仔细些,却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茶盏,茶盏摇晃了几下,差点打翻。
胖子的眼睛也一下子亮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
王月半“哟呵,这血沁够邪乎的!”
吴邪接过玉佩的瞬间,瞳孔猛地收缩。
他对三叔的笔记太熟悉了,这玉佩上的人面蛇纹,和笔记里记载的“烛阴冢”图腾如出一辙。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玉佩,触感冰凉,仿佛能感受到岁月的沧桑和隐藏其后的秘密。
吴邪“哪儿来的?”
吴邪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江景,似乎想要从对方的脸上找到答案。
江景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说
江景“湘西来的贩子,被三四个黑衣人追着砍,就在离这儿不远的巷子里。我路过的时候,他已经快不行了,浑身是血,那些黑衣人还在不远处搜寻。”
江景“他看到我,不知哪来的力气,冲过来把这东西硬塞我手里,就说了‘青蚨山’三个字,然后就断气了。我怕被黑衣人发现,赶紧跑了,这一路他们还在追,好在我对长沙的巷子熟,七拐八绕才甩掉他们。”
江景说着,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店外,似乎那些黑衣人还会随时出现。
此时的另一边~
沈纪的额发还在不断往下滴水,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苍白的脸上除了雨水冲刷出的血痕,还有一道新鲜的、泛着诡异青紫的抓痕
——那是几个时辰前,在青蚨山外围的苗寨里,他与守护青铜门秘密的邪祟交手留下的印记。
三日前,沈纪便察觉到湘西山脉的异常。
作为世代守护青铜门秘密的守墓人,同时身负苗疆蛊术传承,他能感知到地下磁场的微妙变化。
当他顺着灵力波动追踪到苗寨附近时,发现了黑衣人正在挖掘一处古旧的祭坛。
祭坛上刻着的人面蛇纹,与他从小在家族古籍中看到的烛阴冢图腾一模一样。
沈纪暗中观察,发现黑衣人竟是试图用苗疆禁术“引魂蛊”打开通往青蚨山的隐秘通道。
作为苗疆圣子,他自然不能坐视这种亵渎古老禁忌的行为。他施展蛊术,操控金蚕蛊袭击黑衣人。
然而,对方早有准备,祭出的青铜面具竟能干扰蛊虫的行动。
在激烈的缠斗中,沈纪被面具释放的邪祟之气抓伤,后颈的淡红印记开始发烫
——那是守墓人血脉觉醒的征兆,也是他力量的源泉,更是他痛苦的根源。
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最终用苗疆秘传的“血咒”暂时封住了祭坛的异动。
但黑衣人并未善罢甘休,他们一路追杀沈纪。
沈纪利用苗寨的地形和蛊术,在雨夜中与黑衣人周旋。
当他看到吴山居的灯火时,心中一动——他知道吴邪与青铜门的渊源,或许这里能找到解开青蚨山危机的线索。
于是,他不顾一切地撞开吴山居的店门。
此刻的他,浑身湿透,衣衫上还沾着苗寨祭坛的朱砂与草药,胸膛剧烈起伏着。
他死死盯着江景手中的玉佩,那上面的纹路,与他在祭坛所见、与他背负的使命,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的喉结剧烈滚动,想说些什么,却又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打断——体内的蛊虫与守墓人血脉正在激烈冲突,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
沈纪膝盖重重磕在青砖地面的脆响惊得众人心脏一颤。
韩愈手中铃铛骤然停摆,张起灵的黑金古刀还悬在半空,而黑衣人踹门而入时带起的劲风,已经卷着雨水扑到了吴邪手中的玉佩上。
沈纪“别动!”
沈纪沙哑的嘶吼让所有人动作僵住。
他苍白的手指在地上划出诡异血痕,残存的蛊虫突然从他袖口涌出,在地面聚成一面猩红屏障。
那些蛊虫啃噬着空气发出细碎声响,竟生生将黑衣人隔绝在三丈之外。
沈纪“他们要的不是我......”
沈纪踉跄着扶住柜台,染血的指尖死死抠住木纹,
沈纪“是玉佩里的......”
话音未落,他后颈的淡红印记突然化作流动的纹路,顺着脖颈爬向脸颊。
与此同时,黑衣人齐刷刷摘下青铜面具——面具下露出的,赫然是与沈纪如出一辙的血纹,只是更加狰狞扭曲。
胖子倒吸一口冷气
王月半“这些孙子是克隆人?”
吴邪却注意到江景的异常——这个送玉人正死死攥着衣角,指甲缝里渗出细小的金粉,而那半块玉佩表面的蛇纹,不知何时开始缓慢蠕动
韩愈突然轻笑出声,青铜铃铛发出尖锐长鸣。
沈纪瞳孔猛地收缩,那些本用来防御的蛊虫竟调转方向,如潮水般扑向他自己。
苗疆圣子踉跄后退,后腰撞上展柜,陈列的青铜灯盏应声而倒。
在灯光破碎的刹那,众人惊觉墙壁上映出密密麻麻的影子——无数人面蛇身的虚影正从玉佩中浮现,而黑衣人身上的血纹,竟与这些虚影完美重合。
沈纪在蛊虫的反噬下剧烈抽搐,喉间发出痛苦的低吼。
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向空中,化作血色咒文强行压制体内暴动的力量。
那些蛊虫在血咒的威慑下微微停滞,但很快又被黑衣人身上散发的诡异气息牵引,重新发起攻击。
吴邪“拦住他们!”
吴邪大喊一声,抄起柜台上的罗盘就砸向最近的黑衣人。
罗盘边缘的青铜棱角擦过对方脸颊,竟溅起一串火星,露出下面泛着金属光泽的皮肤。
吴邪“这些根本不是人!”
吴邪瞳孔骤缩,想起三叔笔记里关于“尸傀”的记载——用秘术将活人改造成只听令于主人的杀人傀儡。
张起灵的黑金古刀劈开蛊虫形成的血雾,刀光如电般直取黑衣人首领。然而刀刃劈在对方胸口,却发出金石相击的闷响。
千钧一发之际,韩愈手腕一抖,青铜铃铛发出刺耳的音波,震得所有黑衣人动作一滞。
沈纪抓住这短暂的间隙,咬破手腕将鲜血涂在地面。
苗疆古老的召唤咒文亮起猩红光芒,地板下突然钻出无数藤蔓,缠绕住黑衣人的双腿。
但诡异的是,那些藤蔓触碰到黑衣人身上的血纹后,瞬间变成灰黑色,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生机。
胖子抱着一坛黑驴蹄子冲出来,一边砸一边骂
王月半“让你们这些怪物尝尝爷爷的厉害!”
然而黑驴蹄子砸在黑衣人身上,竟像砸在橡胶上般被弹开。
更令人心惊的是,被砸中的黑衣人身上的血纹愈发鲜艳
沈纪“师兄,你还在看,你还不快点出来救我”
来人腰间悬挂的十二银铃尚未发出声响,指尖已甩出数道泛着幽蓝荧光的蛊丝,精准缠住黑衣人脖颈。
陆离“退开!”
熟悉的低沉嗓音让沈纪浑身一震,他强撑着抬头,正对上师兄陆离冷厉中藏着关切的目光。
陆离手腕翻转,苗疆秘传的“锁魂铃”发出清越鸣响。
黑衣人僵硬的躯体突然剧烈震颤,皮肤下涌动的血纹竟开始逆向游走。
为首的尸傀发出非人的嘶吼,利爪转向同伴,一时间黑血飞溅,碎肉横飞。
陆离“小心!他们体内有噬魂蛊!”
陆离掷出三枚刻满咒文的青铜令牌,在空中组成八卦阵图,将剩余的黑衣人困在其中。
沈纪踉跄着扶住柜台,后颈的淡红印记在铃音中逐渐平息
沈纪“师兄……你怎么会……”
话未说完,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
陆离瞬间闪至他身侧,掌心贴上他后心注入灵力
陆离“三日前察觉到青蚨山异动,顺着蛊虫气息追到湘西。”
陆离“那些黑衣人一直在收集苗疆禁术典籍,我猜他们的目标不止是玉佩。”
韩愈把玩着青铜铃铛,目光饶有兴致地扫过陆离腰间的赤金蛊盒
韩愈“看来苗疆的‘千机引’传人也牵扯进来了。”
陆离却目不斜视,从怀中掏出一个古朴的银瓶,倒出一枚泛着冰晶光泽的药丸喂入沈纪口中
陆离“这是用雪蚕蛊炼制的护心丹,先稳住你暴动的血脉。”
胖子抱着黑驴蹄子凑过来,嘟囔道
王月半“我说这位小哥,你那些铃铛虫子比我家伙什管用多了!”
陆离微微颔首,转向吴邪
陆离“那半块玉佩上的人面蛇纹,是开启烛阴冢的钥匙之一。但现在阴司之气已经泄露,必须在月圆之前找到‘烛阴灯’镇住幽冥引魂阵。”
他顿了顿,看向脸色苍白的江景,
陆离“这位身上的夺舍蛊……”
韩愈“交给我。”
韩愈晃了晃铃铛,一道金光没入江景眉心。
送玉人猛地吐出一团金粉,瘫倒在地
陆离蹲下查看,从江景袖中摸出半张残破的苗疆地图,上面用朱砂标注着青蚨山深处的祭坛
陆离“果然,他们想利用沈纪的血脉强行打开阴司之门。”
此时,玉佩突然发出嗡鸣,蛇纹渗出的血珠在空中凝成诡异图腾。陆离立刻结印,银铃齐鸣震碎血珠
陆离“来不及了,幽冥之气正在汇聚!”
陆离“道友,玉佩借我一用。”
他将玉佩嵌入蛊盒凹槽,苗疆秘法与玉佩纹路共鸣,在地面投射出通往青蚨山的光影通道
陆离“诸位,若想阻止这场浩劫,恐怕要跟我走一趟苗疆禁地了。”
(第1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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