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秋的相遇

第一章 初秋的相遇

九月的风还带着夏日的余热，卷着校园里樟树的清香，灌进清川中学敞开的教室门窗。林知然抱着一摞课本，在班主任的示意下，脚步轻缓地走向讲台。

“大家好，我叫林知然，知识的知，然后的然，希望能和大家愉快度过高中时光。”她落落大方地笑着，眼神扫过台下，在后排角落顿了顿——那里，江浩暄正单手托腮，校服外套松松垮垮套在身上，蓝色面料在光影里泛着清浅的光，他垂着的眼睫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像是把窗外的云影都拢进了眉眼间。

班主任安排林知然坐在江浩暄斜前方的空位，她经过时，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味，混着晨读时翻开的书页油墨香。坐下后，林知然悄悄回头，发现江浩暄正低头在草稿本上画着什么，笔尖游走间，几笔勾勒出她方才站在讲台的侧影，发梢扬起的弧度都清晰可见。

课间操铃声响起，林知然跟着人群往操场走，不经意间，在走廊拐角撞见抱着篮球的江浩暄。他额角有薄汗，蓝色外套被随意搭在臂弯，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滴在脖颈处的衣领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四目相对，江浩暄耳尖倏地红了，手忙脚乱把篮球往身后藏，结结巴巴道：“林……林知然，好巧。” 林知然笑着点头，擦肩而过时，瞥见他藏在身后的篮球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卡通云朵，像极了他此刻慌乱的模样。

中午食堂里，林知然和新认识的同桌排队打饭，队伍末尾，江浩暄和几个男生勾肩搭背走过来。他眼尖看见林知然，原本大大咧咧的脚步猛地收住，声音也低了两度：“帮我多打点糖醋排骨……” 话没说完，被身旁男生撞了下肩膀，起哄声里，他涨红了脸，却在林知然看过来时，故作镇定地朝她挥了挥手

放学后，林知然抱着作业本去教师办公室，路过篮球场，看见江浩暄独自练习投篮。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修长，蓝色外套被风鼓起，他每次投篮前，都会轻轻咬住下唇，睫毛随着动作轻颤，像是在和篮球较劲。林知然靠在篮球架旁，看他投进最后一球，转身时，两人的目光再次交汇，江浩暄喘着气，笑着说：“刚才……你看到我投丢了吧？” 林知然也笑，从书包掏出颗桃子味的糖果递过去：“请你吃糖，下次加油。” 江浩暄接过糖，指尖碰到她的掌心，烫得他赶紧缩回手，含糊道了谢，看着糖果在夕阳下泛着的光泽，偷偷把糖纸抚平，塞进了笔袋最里层。

第二章 跑道上的栀子花

九月的阳光明晃晃地晒在跑道上，塑胶跑道泛着温热的光。林知然站在800米跑道的起跑线上，望着前方一圈圈延伸的跑道，后槽牙咬得发酸，心里直打鼓：“完了，脑子一热报的800米，这要怎么跑完啊……”

她的视线扫过观众席，很快锁定了举着“林知然加油”牌子的江浩暄。蓝色校服外套被他随意搭在臂弯，牌子旁边画的栀子花嫩白如雪，在阳光下晃得人眼睛发亮。林知然望着那抹熟悉的蓝，紧张到发颤的指尖悄悄蜷起——还好，有他在。

“各就位——预备——跑！”发令枪响的瞬间，林知然被身后的冲力推着往前跑。风声在耳边呼啸，她盯着前方选手的背影，机械地摆动双臂。可跑到第三圈时，胸腔里的气息开始紊乱，像是有团火在灼烧，每一步都重得像是踩在棉花上，绵软无力。

“不行了……”林知然望着遥遥领先的对手，望着望不到头的跑道，满心绝望。她慢慢放慢速度，甚至开始盘算要不要直接退赛——反正重在参与，对吧？

就在这时，一道带着破音的呼喊穿透喧闹的加油声：“林知然！你看栀子花在终点等你呢！”

林知然猛地转头，就看见观众席上，江浩暄举着那朵硕大的栀子花，校服袖子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洁白的花瓣在阳光下微微颤动，像是真的在朝她招手。那是她最爱的栀子花，是他们初遇时漫溢在空气里的芬芳，是无数次难过时，江浩暄偷偷塞给她的治愈符号。

“对啊……栀子花在等我……”林知然喃喃自语，喉咙里泛起酸涩的甜。她想起初遇那天，江浩暄蹲在栀子花丛边，说“它们每年夏天都会开，就像青春里的约定”；想起难过时，他把栀子花形状的糖果塞进她手心，说“吃颗糖，烦恼就开花啦” 。

胸腔里的疲惫突然化作勇气，林知然重新扬起下巴，摆动双臂的幅度变大，每一步都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风声再度呼啸，可这次，风声里裹挟着栀子花的香，裹挟着少年的呼喊，裹挟着她孤注一掷的勇气。

最后一百米，林知然越过一个个体力不支的选手。冲过终点线时，她眼前发黑，几乎要栽倒在地，却被一双带着栀子花香的手臂稳稳接住。

“你看，栀子花等到你了。”江浩暄喘着气，把怀里蔫巴.巴但依旧雪白的栀子花塞进她手里。林知然望着花瓣上的褶皱，望着江浩暄汗湿的刘海，突然笑了，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这哪里是栀子花在等她，分明是江浩暄，用一朵花、一声呼喊，把她从放弃的边缘拉回，让她撞见了自己都不知道的勇敢。

观众席的欢呼声还在蔓延，林知然攥着栀子花，仰头望着蓝天。九月的阳光依旧刺眼，可她却觉得，这是青春里最明亮的时刻—— 跑道漫长，可有人举着花，为她照亮终点；未来迷茫，可这份带着栀子花香的陪伴，让她突然有了奔赴远方的胆量。

这场800米长跑，跑过的是跑道，更是林知然对自我的突破，而江浩暄的栀子花与呼喊，成了这场突破里最珍贵的注脚，让青春的跑道，从此有了芬芳的记忆锚点，在往后无数个想要退缩的瞬间，都能想起那朵摇晃在阳光下的栀子花，想起少年带着破音却无比坚定的加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