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严浩翔

校医院急诊室。

消毒水的气味刺鼻。贺峻霖龇牙咧嘴地躺在处置床上，医生检查着他的伤势：多处软组织挫伤，眼角和嘴角裂伤需要消毒包扎，万幸没有伤筋动骨。

贺峻霖嘶…轻点轻点医生！

贺峻霖疼得直抽气。

严浩翔一直站在旁边，眉头紧锁，看着医生处理贺峻霖眼角的伤口。当消毒棉球按上去时，贺峻霖疼得身体一颤，下意识地想躲，严浩翔的手立刻伸过去，稳稳地、有些僵硬地握住了贺峻霖没受伤的那只手。

贺峻霖愣住了。手背上传来的温度干燥而有力，带着严浩翔指尖微凉的触感，和他此刻紧绷的状态形成奇异的反差。这股力量奇异地缓解了一丝疼痛带来的慌乱。他反手握紧了严浩翔的手，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严浩翔身体似乎僵了一下，但没有抽开。他沉默地看着医生包扎，只是握着贺峻霖的手，无意识地收得更紧了些。

包扎完毕，医生开了些外用药和内服的消炎药。贺峻霖脸上贴了纱布，眼角和嘴角的伤口处理过，看起来颇为狼狈。严浩翔沉默地付了钱，拎着药，扶着贺峻霖慢慢走出医院。

夜晚的校园很安静，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贺峻霖对不起…

贺峻霖低着头，声音闷闷的，

贺峻霖都怪我…没听你的警告…连累你了…

严浩翔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声音有些低沉：

严浩翔风险评估模型存在漏洞。我低估了目标个体在酒精刺激和情绪积压下产生极端非理性行为的概率。责任共担。

贺峻霖不是你的错！

贺峻霖急了，

贺峻霖是我！是我业务不谨慎！是我…

严浩翔贺峻霖。

严浩翔打断他，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路灯的光线被贺峻霖脸上的纱布挡去一部分，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阴影，显得那双总是机灵狡黠的眼睛此刻格外脆弱。严浩翔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一种陌生的、滞涩的感觉弥漫开来。

严浩翔疼痛指数？

严浩翔忽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贺峻霖啊？

贺峻霖没反应过来。

严浩翔现在，主观感受的疼痛程度。用0-10分评估。

严浩翔的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平静，但眼神却专注地看着贺峻霖。

贺峻霖感受了一下：

贺峻霖呃…五…五六分吧？不动的话还好。

严浩翔情绪状态？

贺峻霖…有点后怕，有点丢人…还有点…

贺峻霖犹豫了一下，小声说，

贺峻霖…谢谢你，浩翔。要不是你…

严浩翔道谢属于非必要社交成本支出。

严浩翔移开目光，重新迈步，扶着贺峻霖的手却依旧稳固，

严浩翔但…接受。

贺峻霖看着他线条冷硬的侧脸，再感受着手臂传来的支撑力量，还有刚才在医院里那只紧紧握住自己的手…一种奇异的暖流冲散了疼痛和恐惧。他忽然觉得，这座“理性堡垒”，好像也不是那么冰冷坚硬。

回到宿舍，自然引起一片惊呼和关心。

丁程鑫贺儿！我的天！谁干的？！

丁程鑫看着贺峻霖的惨状，又心疼又怒。

刘耀文赵文涛那个王八蛋！亏他名字里还带一个“文”字呢，这么暴力！

刘耀文拳头捏得咯咯响，

刘耀文我去找他！

马嘉祺冷静点耀文！

马嘉祺按住他，

马嘉祺浩翔，报警了吗？

严浩翔已处理。警方会跟进。

严浩翔言简意赅，把医生开的药放在贺峻霖桌上，

严浩翔按时用药。

张真源和宋亚轩则忙着给贺峻霖倒水、拿毛巾。

贺峻霖被兄弟们围在中间嘘寒问暖，心里暖烘烘的。他下意识看向严浩翔，发现对方正站在人群外围，静静地看着他。当两人目光相触时，严浩翔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然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书桌前，打开了电脑。

贺峻霖以为他又要开始写报告或者模型。然而，几分钟后，一杯温热的牛奶被轻轻放在了贺峻霖的手边。杯壁上还凝结着细小的水珠，显然是刚热好的。

贺峻霖惊讶地抬头。

严浩翔已经坐回自己位置，侧对着他，目光落在屏幕上，语气平淡无波

严浩翔牛奶含色氨酸，理论上可轻微缓解疼痛感并促进睡眠。属于低成本高潜在收益的辅助措施。

贺峻霖看着那杯牛奶，再看看严浩翔看似专注屏幕的侧影，嘴角的伤口牵扯着疼，却忍不住想笑，眼眶也有些发热。他端起牛奶，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一直蔓延到心底。

贺峻霖嗯…谢谢你，严浩翔。

贺峻霖小声说，喝了一口，甜甜的。

严浩翔敲击键盘的手指微微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

严浩翔嗯。

深夜，其他人都睡了。贺峻霖因为身上的伤，趴着睡不太安稳。

严浩翔的台灯还亮着。他并没有在工作。屏幕上打开着一个空白文档，光标在标题栏闪烁。

他最终敲下：

《理性行为观察报告 - 案例H.J.L.》

……

严浩翔关掉文档，揉了揉眉心。屏幕的光映着他困惑而专注的脸。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这座看似坚不可摧的理性堡垒内部，或许也存在着某种无法被完全纳入公式的、温暖而顽固的“Bug”。

他回头看了一眼对面床上趴着睡着的贺峻霖，月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他贴着纱布的脸上。严浩翔的目光在那片纱布上停留了几秒，然后无声地关掉了台灯。黑暗中，他仿佛还能感受到掌心残留的、贺峻霖手心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