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接收正常吗

宿舍里，气氛截然不同。

贺峻霖哼着歌回来时，严浩翔已经在了。他正襟危坐地坐在书桌前，脊背挺得笔直，仿佛在参加一场严肃的学术答辩。电脑屏幕亮着，但贺峻霖眼尖地发现，那似乎是个空白的文档。

听到开门声，严浩翔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但没有回头。

贺峻霖心情好得像要飞起来，马丁的甜蜜刺激，加上自己对严浩翔的“战果”，让他走路都带着风。他故意把脚步放得很重，哼歌的声音也大了点，走到严浩翔身后，探头去看屏幕

贺峻霖哟，严总，这么晚还在‘精读文献’啊？研究‘污染样本’的降解过程？

严浩翔猛地合上笔记本电脑！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严浩翔……

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转过身。镜片后的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码，有残余的混乱，有强装的镇定，还有一丝被戳破的狼狈。他看着贺峻霖脸上那毫不掩饰的、灿烂又得意的笑容，以及那依旧泛着点红的、被自己“采集”过的嘴角，耳根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热。

严浩翔贺峻霖，

严浩翔的声音绷得很紧，像是在宣读一份判决书，

严浩翔关于…傍晚在庆功宴以及更早前在宿舍发生的…非标准交互行为，需要进行一次正式…复盘与定义。

贺峻霖挑眉，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靠在旁边的床架上：

贺峻霖哦？严总要复盘什么？‘操作规范’还是‘数据污染’程度？

严浩翔行为本身！

严浩翔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戏谑，语气异常严肃，

严浩翔其发生机制、潜在影响及后续处置方案，缺乏清晰的逻辑框架和行为准则。这不符合‘理性堡垒’的运作基础，也…违背了我个人的行为模式预期。

他说最后一句时，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

贺峻霖看着他这副明明心乱如麻还要强行用术语武装自己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又觉得可爱得要命。他走近一步，距离近到能看清严浩翔镜片后微微颤动的睫毛。

贺峻霖所以呢，严总？

贺峻霖放软了声音，带着诱哄般的笑意，

贺峻霖您打算怎么‘定义’我们之间的…‘非标准交互行为’？写进公司章程？还是编入你的‘非理性驱动力’研究报告附录？

严浩翔被他的靠近逼得又想后退，但身后是书桌，退无可退。贺峻霖身上清爽的气息混合着一点庆功宴上的果酒甜香，再次形成强大的“病毒”信号。他喉结滚动，强迫自己直视贺峻霖的眼睛，试图找回逻辑的锚点：

严浩翔初步…初步定义方向：该行为可归类为一种…高度排他性的、基于强烈正向关联性的…肢体语言强化表达。

他艰难地吐出这个冗长的词组，仿佛用尽了毕生词汇量，

严浩翔其触发需满足特定情感阈值及环境安全系数…其执行…需双方明确意向确认…以避免…‘数据污染’和‘系统冲突’…”

贺峻霖忍笑忍得肚子疼。听听这都什么词！

“肢体语言强化表达”？“意向确认”？严浩翔这是把接吻当成什么跨国合作协议在拟草案吗？

贺峻霖哦～

贺峻霖拖长了调子，故意歪着头，一脸天真无邪，

贺峻霖那严总，您觉得我们刚才那个…执行效果怎么样？算达标了吗？需不需要…为了确保‘数据’准确性，再‘强化表达’一次，做个对比实验？

严浩翔贺峻霖！

严浩翔终于破功，脸上强装的镇定彻底碎裂，羞恼的红晕瞬间蔓延开来。他一把抓住贺峻霖的手腕，力道不小，眼神又羞又急，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严浩翔你…你能不能正经点！我在尝试建立…建立秩序！

手腕被抓住，肌肤相贴的温度传来。贺峻霖非但没挣扎，反而顺势又贴近了一点，仰着脸，笑容狡黠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猫：

贺峻霖我很正经啊严总～不是在配合您‘建立秩序’吗？定义权在您，但实践检验…总得双方参与吧？

他晃了晃被抓住的手腕，

贺峻霖您看，您这的预备动作都启动了，是不是说明…您内心其实挺认可这种‘秩序’的？

严浩翔被堵得哑口无言。他看着贺峻霖近在咫尺的笑脸，那双眼睛里盛满了星光、得意和一种让他心跳失序的、纯粹的吸引力。抓住贺峻霖手腕的手指，仿佛有自己的意志般，无意识地收紧，又缓缓放松，指腹在那细腻的皮肤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一种巨大的、名为“认输”的无力感，混合着某种奇异的、尘埃落定的轻松感，席卷了他紧绷的神经。堡垒已成废墟，废墟之上，是贺峻霖亲手点燃的、无法扑灭的野火。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做出了某个重大的、违背毕生信条的决定。镜片后的眼神依旧带着困惑和挣扎，但深处，却有什么东西，悄然沉淀下来，变得清晰而坚定。

严浩翔…实践检验…

严浩翔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破釜沉舟，

严浩翔…可以纳入…‘非标协议’（非标准交互协议）的…试行阶段。

他松开了贺峻霖的手腕，却没有退开。反而，在贺峻霖带着惊喜和鼓励的注视下，他抬起手，带着一种近乎悲壮又无比郑重的姿态，轻轻拂开了贺峻霖额前的一缕碎发。

指尖的温度划过额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严浩翔但前提是，

严浩翔的目光锁住贺峻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严浩翔‘病毒源’必须承诺…遵守最低限度的‘安全规范’。包括但不限于：控制‘样本’采集的…频率与强度…避免在…公共处理器（指大脑）过载时段进行…高强度测试…以及…禁止使用‘Mua~’等…非标准指令进行…系统干扰。

贺峻霖看着他这副明明害羞得要命、却还要强撑着拟定“安全规范”的样子，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主动伸出手，勾住了严浩翔微凉的手指，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挠了一下，像盖章一样。

贺峻霖成交，严总。

贺峻霖的声音里充满了笑意和满足，

贺峻霖‘病毒’承诺，在‘非标协议’试行期间，严格遵守‘安全规范’…尽量。

他故意在最后加了两个字，然后踮起脚，在严浩翔瞬间瞪大的眼睛注视下，飞快地、轻轻地，用自己的唇，碰了碰他紧抿的嘴角。

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带着安抚和盖章意味的吻。

贺峻霖喏，‘低强度’测试。

贺峻霖退开一点，笑得像只偷到星星的狐狸，

贺峻霖…‘数据’接收正常吗，严总？

严浩翔……

他感受着嘴角残留的、比上次轻柔无数倍却同样具有毁灭性威力的触感，看着贺峻霖那狡黠又明亮的笑容，再低头看看两人交缠的手指…

堡垒的废墟上，第一份名为“喜欢”的、“非标准”的、充满漏洞却又无比真实的协议，在星光与一个轻吻的见证下，无声生效。而他那引以为傲的处理器，在“正常”与“过载”的边界线上，再次发出了甜蜜的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