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中央的血腥气几乎凝成了实质，腐臭的风卷着白毛血尸嗬嗬的嘶吼，刮得人耳膜生疼。吴邪举着洛阳铲左支右绌，胖子的工兵铲抡得虎虎生风，却也被几只血尸缠得脱不开身。王教授和其他队员早已吓得缩在墙角，脸色惨白如纸。
苏璃躲在张起灵身后，身体抖得像片秋风中的落叶。她死死攥着他后腰的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几乎要将那布料扯出一道口子。“张、张先生……”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浓重的哭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它们……它们好多……”
她的脸颊紧贴着他的后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肌肉随挥刀动作而绷紧的线条，以及透过单薄衣料传来的、略显冰凉的体温。不同于常人在剧烈运动后的燥热，他的身体似乎永远带着一种雪山般的寒意，却偏偏在此时，成了她唯一的“庇护所”。
张起灵没有回头，手中的黑金古刀却舞得更密了。刀光如练，每一次挥砍都精准地落在血尸的关节或脖颈处，带起一蓬蓬暗黑色的污血。他的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轨迹，唯有那份沉静到近乎冷酷的气场，让人心安。
然而，苏璃要的不是心安，是“心动”。
一只血尸趁着张起灵劈砍另一只的间隙，猛地从侧面扑向苏璃，腐烂的爪子几乎要刮到她的脸颊。苏璃瞳孔骤缩，却没有像寻常女子那样尖叫着闭眼，反而在那一瞬间，抬眼望向张起灵。
她看到他眼中反射出自己惊恐的脸，以及……一丝极快的厉色。
“噗——”
黑金古刀带着破风之声回旋而至，精准地洞穿了那只血尸的头颅。腥臭的污血溅了张起灵一身，也有几滴，溅在了苏璃苍白的脸颊上。
苏璃“啊”了一声，下意识地抬手去擦，指尖触到黏腻温热的液体，顿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脸色更是白得透明。她踉跄着后退半步，却不小心被脚下的碎石绊倒，惊呼着向后摔去。
眼看她就要摔在满地的尸骸和污血中，一只手猛地伸过来，稳稳地揽住了她的腰。
是张起灵。
他甚至没来得及收回刀，便用另一只手将她捞了回来。苏璃的身体重重撞进他怀里，额头不偏不倚地磕在他的锁骨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唔……”她痛得皱起眉，眼眶瞬间红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下来，砸在他沾染了血污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迹。“好痛……”
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委屈，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温热的泪水透过衣料，烫在张起灵的皮肤上，也烫在他那片几乎从不为外物所动的心湖中央。
他低头，看到她埋在自己胸口的发顶，乌黑柔软，带着一种不属于这古墓的、干净的香气。她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是害怕，也是刚才那一下撞疼了。
鬼使神差地，张起灵揽着她腰的手，微微收紧了一些。
“小心。”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比平时低沉了一些，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
苏璃埋在他怀里，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她能感觉到他手臂的力量，以及那份短暂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僵硬。很好，这只沉默的孤狼，终于开始对她产生“例外”了。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下巴。“张先生……谢谢你……”她的声音软软糯糯，带着浓重的鼻音，“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张起灵的目光落在她脸颊上那几滴刺目的血污上，又看了看她泛红的眼眶和微微红肿的额头，沉默了一瞬，才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似乎是用来擦拭刀具的白布，递到她面前。
“擦一下。”
苏璃愣住了，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她怔怔地接过白布，指尖触碰到他的手指，那触感冰凉而干燥，却让她心中某个角落莫名地动了一下——当然，不是因为心动，而是因为狩猎的乐趣。
“谢谢……”她小声道，低头用白布小心翼翼地擦去脸上的血污。白布上有淡淡的皂角味，混合着他身上清冽的寒气，意外地好闻。
就在这时，又有几只血尸嘶吼着扑了过来。张起灵立刻松开她，重新握紧黑金古刀，再次挡在她身前。
苏璃擦着脸，目光却偷偷落在他的背影上。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与美感，即使在血腥的战斗中，也透着一种孤高的禁欲气息。
“真是个尤物……”她在心里评价道，指尖却不动声色地解开了手腕上系着的一根细草绳。
那草绳是她用狐毛和山间灵草编织而成，带着一丝微弱的、能安神定魄的气息——对她这种级别的妖物来说微不足道，对凡人，尤其是像张起灵这种心神坚韧、却也背负着沉重过往的人来说，却能在潜移默化中，让他对佩戴者产生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感。
她假装整理袖口，手一松，草绳便“不小心”掉落在地，正好滚到张起灵的脚边。
张起灵正全神贯注地战斗，根本没注意到脚下的异动。
苏璃看着草绳，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她退后几步，继续扮演着受惊的弱女子，偶尔发出一两声恰到好处的惊呼，目光却始终追随着那个青色的身影。
她知道，这根草绳，早晚会被他捡起。就像他此刻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捡起了对她的第一缕关注。
血尸渐渐被清理干净，墓室里终于恢复了片刻的宁静，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息声和滴落在地的血水滴答声。
张起灵收刀，转身看向苏璃。她正蹲在地上，双手抱膝，肩膀微微耸动，像是还在害怕。
“没事了。”他说，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淡。
苏璃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眼神却亮晶晶地看着他：“张先生，你……你好厉害。”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崇拜，“有你在，我就不怕了。”
张起灵看着她，没有说话。帽檐下的目光，似乎在她脸上停留了比平时更长的时间。
苏璃知道，她想要的效果，已经初步达成了。
这场在血尸群中滋生的暧昧，就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已经泛起了涟漪。而她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等待这涟漪，最终化为席卷他整个世界的惊涛骇浪。
到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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