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将车停在咖啡厅两个街区外，对着后视镜最后一次检查妆容。她特意换上了浅色系的香奈儿套装，将平日里极具攻击性的红唇换成了温柔的奶茶色。手机屏幕亮起，秦雪发来的消息：「你居然提前半小时到？被下降头了？」
"闭嘴。"苏瑾低声回复，手指却不小心碰到了相册，昨天偷拍的林阳侧脸照片一闪而过。照片里，他正在猫咖柜台后专注地拉花，阳光透过玻璃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影。
推开咖啡厅门的瞬间，风铃清脆作响。苏瑾的目光立刻被窗边座位吸引——林阳已经坐在那里，面前摆着两杯咖啡和一份文件夹。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处，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身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像是被囚禁在笼子里的年轻野兽。
"你来早了。"苏瑾走到桌前，故意让香奈儿19号的香水味先一步抵达。
林阳立刻站起来，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苏小姐！我、我只是想提前确认咖啡温度..."他慌乱中碰翻了糖罐，银色的小勺叮当落地。
苏瑾优雅地落座，饶有兴趣地观察他通红的耳尖。"叫我苏瑾就行。"她接过林阳递来的咖啡，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他的手背，"这么紧张干嘛？怕我吃了你？"
"不是！"林阳声音突然提高，引得邻座顾客侧目。他缩了缩脖子，从文件夹里取出一沓装订整齐的纸张，"这是我整理的金融专业问题，还有...呃..."
苏瑾翻看着资料，挑眉发现每页边缘都画着小小的涂鸦——全是她各种表情的简笔画。翻到最后一页时，一张照片滑落出来：她上周在猫咖低头看手机的侧影。
"解释一下？"她晃了晃照片。
林阳的喉结上下滚动，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光线...那天窗边的光线很适合摄影构图..."
苏瑾突然倾身向前，近距离盯着他的眼睛。"你知道吗？"她压低声音，"你撒谎的时候，左眼的瞳孔会比右眼放大得更明显。"
林阳猛地后仰，后脑勺撞上了身后的装饰架。一个陶瓷杯摇摇欲坠，被他条件反射地接住，动作敏捷得像只受惊但依然矫健的猫科动物。
苏瑾轻笑出声，决定暂时放过他。"所以，你想申请哪个大学的金融系？"
谈话逐渐步入正轨。林阳谈起经济学时，眼中的羞涩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锐利的洞察力。他分析美联储加息对新兴市场的影响时，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画着曲线，腕骨突出的线条让苏瑾走了神。
"...外婆的药费是个问题，不过我已经申请了奖学金..."林阳突然停住，像是说漏嘴了什么。
苏瑾立刻捕捉到这个信息。"什么药？"
"没什么，就是些老年人常见的..."林阳低头搅拌已经冷掉的咖啡，勺子在杯沿敲出清脆的响声。
苏瑾打开手机备忘录。"名字。现在。"
二十分钟后，她借口去洗手间，实则拨通了一个医药公司高管的电话。当她回到座位时，发现林阳正在看她落在桌上的笔记本，表情复杂。
"瑞士诺华的靶向药，市场价3.8万一支。"他抬头直视她的眼睛，"你是怎么在十分钟内搞到内部渠道的？"
苏瑾第一次感到被看透的不适。她习惯性地想摸烟，又想起今天的淑女装扮，只好端起咖啡掩饰。"我有我的方式。"
"我查了你的搜索记录。"林阳推过她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药代动力学专业论坛，"你连这个都懂？"
阳光突然变得刺眼。苏瑾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精心设计的游戏正在脱离掌控。"够了。"她啪地合上文件夹，"今天的辅导到此为止。"
林阳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这个大胆的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谢谢。"他轻声说，拇指在她脉搏处轻轻一按，"但下次可以直接问我。"
苏瑾抽回手，心跳莫名加速。她匆忙收拾包包，昂贵的羊皮手套掉在地上都没察觉。直到走出咖啡厅两个街区，她才在出租车的后视镜里发现自己嘴角是上扬的。
当晚，秦雪的视频电话打来时，苏瑾正躺在按摩浴缸里，盯着天花板发呆。
"你取消了和张家小少爷的约会？"秦雪瞪大眼睛，"那可是你钓了三个月的金龟婿！"
苏瑾往水里又倒了一泵沐浴油。"腻了。"
"少来！"秦雪突然凑近屏幕，"等等...你卸妆了？还用了那个薰衣草睡眠面膜？你不是说那是'家庭主妇的自我安慰'吗？"
苏瑾猛地关掉视频。手机又震动起来，是林阳发来的消息：
「今天忘了问，你转笔时总是逆时针方向，是左撇子吗？」
附着一张她转笔时的速写，连她小指上的戒指都分毫不差。
苏瑾把手机扔到床上，却又在五分钟后捡了回来。她点开相册，删掉了之前所有约会对象的照片，只留下今天偷拍的林阳低头写字的侧脸——阳光在他鼻梁上投下的小片阴影，像是一弯新月。
窗外，初夏的夜风掀起窗帘，带进一缕若有若无的柑橘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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