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潮湿渗入每一寸记忆。八岁的苏琪梦蜷缩在储物柜里,膝盖被锈钉划破的伤口火辣辣地疼。铁锈混着血珠,将校服裤角染成暗红色。外面传来母亲慌乱的呼喊:"婉晴别怕,妈妈在!"半小时前,姐姐苏婉晴捧着青瓷花瓶从她身边经过,她只是好奇地伸手触碰,花瓶便应声而碎。清脆的破裂声中,母亲冲过来将苏婉晴护在怀中,转头对着她怒目而视:"你就不能像姐姐一样安分?"
储物柜缝隙透进微光,照亮苏婉晴白色的裙摆。少女跪坐在满地瓷片中,发间鸢尾花发饰轻轻颤动,那是母亲新给她买的生日礼物。"找到你了。"她递来创可贴,指尖还渗着被瓷片划破的血珠,"疼吗?"苏琪梦用力挥开她的手,创可贴飘落在角落:"假惺惺!每次都装好人!"她没看见,姐姐默默捡起尖锐的瓷片时,被划破的拇指在地毯上晕开细小的血花。
这样的场景不断重演。初中时,苏婉晴偷偷给因运动会抢跑被罚的她送水,换来的是"别在同学面前假好心"的嘲讽;高中时,姐姐熬夜帮她补习功课,她却故意把作业本撕得粉碎,看着苏婉晴默默捡起纸屑,在台灯下重新整理。每当苏婉晴在钢琴前弹奏《月光奏鸣曲》,苏琪梦就打开音响放吵闹的摇滚;姐姐的奥数奖状贴上墙,她就在旁边涂鸦丑陋的鬼脸。
高考放榜那日,苏婉晴考上了顶尖医学院,而苏琪梦的警校录取通知书,被母亲随意放在茶几角落。"女孩子当警察多危险,还是像婉晴一样当医生好。"母亲的话像一根刺,扎进她心里。当晚,她发现苏婉晴在房间里,对着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发呆,桌上摆着一份警察职业规划资料——那是姐姐熬夜整理的。
"假惺惺!想看我笑话直说!"苏琪梦抢过资料撕成两半,没注意到姐姐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警局法医室的冷光灯永不熄灭,苏琪梦抱着证物袋推门而入时,正撞见顾沉舟将手术刀刺入尸体胸腔。金属碰撞声混着福尔马林气味扑面而来,他戴着乳胶手套的手指稳如机械臂,白大褂下摆随着转身划出利落的弧度。
"苏警官?"顾沉舟抬头,镜片后的目光像浸在冰水里的手术刀,却在触及她发间的兔子发卡时,泛起不易察觉的温度,"这个勒痕很特殊,要不要看活体解剖对比?"他掀开白布,新送来的女尸脖颈处青紫交叠,与上周医院通报的疑似家暴案受害者伤痕如出一辙。
苏琪梦凑近时,后颈突然传来刺痛——那是今早与苏婉晴争吵时,被相框划伤的。此刻顾沉舟递来的热咖啡还冒着热气,他低声道:"伤口得处理,我抽屉有碘伏。"他转身时带起的白大褂衣角扫过她手背,苏琪梦莫名红了耳根。
此后的日子,苏琪梦总找借口往法医室跑。有时是送错的文件,有时是请教尸体伤口,更多时候,是为了看顾沉舟专注工作的模样。她会偷偷在他的白大褂口袋塞草莓味糖果,看他发现时无奈又宠溺的表情;在案情分析会上故意提出天马行空的推理,只为听他认真反驳时一本正经的样子。
冬至那天,苏琪梦在法医室发现保温桶。打开是冒着热气的羊肉汤,附在旁边的便利贴写着:"驱寒,别总吃泡面。"字迹刚劲有力,她攥着纸条在走廊堵住顾沉舟:"是你送的?"
"顺手。"顾沉舟耳尖泛红,转身要走,却被她拽住白大褂下摆。苏琪梦仰着头,杏眼亮晶晶:"那我请你看电影当回礼!"
电影院里,苏琪梦紧张地攥着爆米花桶。屏幕上男女主拥吻时,她偷偷瞥向身旁的顾沉舟,却撞进他炽热的目光。黑暗中,他的手缓缓覆上她的,掌心温度透过指尖蔓延,酥麻感直窜心脏。散场后,顾沉舟送她回家,月光下,他突然停住脚步,伸手替她拂去发间飘落的银杏叶。动作太过温柔,苏琪梦鬼使神差踮脚,在他唇上轻啄一下,然后红着脸像小兔子般跑开。
第二天,苏琪梦顶着两个黑眼圈来上班。顾沉舟递来的咖啡杯上贴着便利贴:"笨蛋,熬夜会长不高。"她气得鼓起脸颊,却在午休时收到他订的爱心便当,每道菜都细心标注是否辣,还画着笨拙的小兔子图案。
林深就是在这时出现的。作为警局特聘的心理顾问,他总是带着温和的笑容,说话时会专注地看着对方的眼睛。"顾法医又在宠女朋友?"林深笑着递来两杯咖啡,"苏警官,听说你破了上个月的连环盗窃案?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他熟稔地从公文包里掏出薄荷糖分给两人,袖口隐约的鸢尾花刺绣,与苏婉晴发饰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恋爱后的日子,苏琪梦把甜蜜过成了日常。她会在顾沉舟做解剖记录时,突然从背后冒出来蒙住他的眼睛;在他加班时,穿着兔子睡衣蹦蹦跳跳地送来自制饼干,尽管每次都烤得焦黑。而顾沉舟会纵容地笑着吃掉,然后默默接过她手里的烤盘,系上围裙重新做一份。
一次案件中,苏琪梦为保护证人受伤。醒来时,顾沉舟趴在病床边睡着了,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她伸手轻轻触碰他的脸,却惊醒了他。"下次别这么冒险。"他声音沙哑,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你敢死,我就把你做成标本放在法医室。
与此同时,苏婉晴在医院的生活也不平静。深夜急诊室,刚做完手术的她疲惫不堪,却接到林深的电话:"苏医生,有个患者情况危急,点名要你。"她顾不上休息,匆忙赶到医院,却发现诊室空无一人。而此时的林深,正坐在监控室里,盯着屏幕上苏琪梦的定位,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