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边

救护车的鸣笛声渐远时，楚棠抱着安安站在医院急诊楼前，风卷着落叶扑在裤脚，凉得她打了个哆嗦。张建军跟在后面，手里攥着裴夜那件染了魂息的黑色外套，眉头皱得很紧：“医生说他魂息流失太多，得在重症监护室观察，暂时不让探视。”

安安趴在楚棠怀里，小脑袋靠在她颈窝，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姐姐，我想等爸爸出来。”楚棠摸了摸他的头发，指尖碰到孩子冰凉的耳朵，点点头：“我们等，就在这儿等。”

急诊室的长椅硬得硌人，楚棠把安安放在腿上，从包里翻出之前张建军送的面包——早就凉透了，她掰了小块递到孩子嘴边，安安却摇摇头，只是攥着她的衣角，眼睛盯着重症监护室的方向。楚棠没再劝，自己咬了口面包，味同嚼蜡，心里全是裴夜倒下去时的样子——黑色的魂息裹着他，像要把他整个人吞掉。

“我去给你们买杯热饮。”张建军突然开口，转身往便利店走。楚棠没应声，只是看着安安的睫毛上挂着的泪珠，突然想起第一次在凶宅见到裴夜时，他飘在半空，冷得像块冰，可现在，他却会为了护着她和安安，硬生生挨一刀。

没等多久，张建军拿着两杯热牛奶回来，递了杯给楚棠：“李梅刚才打电话说，抓住的那两个镇魂局的人招了，他们首领叫赵坤，明天会去之前的林场据点，想把藏在那儿的魂狱钥匙拿走。”

楚棠握着热牛奶，指尖的温度慢慢传到手心，却暖不了心里的慌：“那裴夜怎么办？我们不能放着他不管。”张建军叹了口气：“我已经安排人在这儿守着了，明天我带队去林场，你们留在这里等消息。”

安安突然抬起头，眼睛红红的：“我也要去，我想帮爸爸。”楚棠赶紧按住他的肩膀：“不行，林场太危险，你留在这里，等爸爸醒了，我们就能见到他了。”孩子没说话，只是低下头，小肩膀轻轻抖着，看得楚棠心里一揪。

守到后半夜，安安靠在楚棠怀里睡着了，呼吸轻得像羽毛。楚棠把他抱到旁边的行军床上，刚要起身，就看见重症监护室的灯亮了下，医生走了出来。她赶紧跑过去：“医生，他怎么样了？”

“魂息暂时稳住了，但还没醒，你们可以进去看一眼，别待太久。”医生说完，打开了门。楚棠轻手轻脚地走进去，裴夜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管子，脸色白得像纸，黑色的魂息在输液管里慢慢流动，像墨汁在水里散开。

她走到病床边，轻轻握住裴夜的手——还是凉的，却比之前多了点微弱的温度。“你别担心安安，他很乖，”楚棠的声音放得很轻，怕吵醒他，“张警官说明天去抓赵坤，我们很快就能好好的了。”

裴夜的手指突然动了下，楚棠心里一紧，赶紧凑过去看，他却没醒，只是眉头皱了皱，像是在做噩梦。楚棠没再说话，只是坐在床边，看着他的脸，心里默默数着时间——一秒，两秒，三秒，她多希望下一秒，裴夜就能睁开眼睛，像以前一样，对她说“别担心”。

没待多久，医生就进来催她出去。楚棠依依不舍地松开裴夜的手，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微弱的声音：“楚棠……”她赶紧回头，看见裴夜慢慢睁开眼睛，眼神还有点模糊，却直直地盯着她。

“我在，”楚棠跑过去，握住他的手，眼泪突然掉下来，“你终于醒了！”裴夜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很轻：“安安……呢？”“他在外面睡觉，很安全，”楚棠赶紧说，“你别说话，好好休息。”

裴夜没再说话，只是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眼神里的模糊慢慢散了点，多了点她看不懂的软意。楚棠看着他，心里又酸又暖——还好，他醒了，还好，他还在。

走出重症监护室时，天已经有点亮了。张建军走过来，看见她眼里的泪，赶紧问：“他醒了？”楚棠点点头，声音有点发颤：“醒了，还问起安安了。”张建军松了口气：“那就好，明天我去林场，你们就在这儿守着他。”

楚棠没说话，只是看向重症监护室的门——她知道，明天张建军去抓赵坤，肯定会有危险，可裴夜还没好，安安还小，她只能留在这里。只是，她心里总有种不安，像有根针在轻轻扎着，让她总觉得，明天不会那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