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天没有俞辰的消息。苏小暖站在计算机实验楼门口，手指悬在门禁卡读卡器上方，迟迟没有刷卡。玻璃门反射出她疲惫的脸——这几天她也没睡好，眼下浮现出淡淡的青色。
路人同学，要进去吗？
一个抱着资料的研究生在她身后问道。
苏小暖啊，要的。
苏小暖回过神来，刷了卡。
实验室走廊安静得出奇，只有机箱运转的嗡嗡声回荡在空气中。她轻车熟路地走向俞辰常用的那间实验室，透过门上的小窗，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对着三块显示器工作。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咖啡味和冷气。俞辰背对着门，肩膀的线条在衬衫下紧绷，头发看起来有几天没好好梳理了，后颈处的一小撮头发不服帖地翘着。
苏小暖学长。
苏小暖轻声叫道。
俞辰的肩膀明显僵了一下，但没有转身
俞辰有事？
冷淡的语气像一把小刀扎在苏小暖心上。她深吸一口气，走到他旁边
苏小暖来看看你。这几天...你还好吗？
显示器上的代码密密麻麻，俞辰的手指停在键盘上，目光依然固定在屏幕上
俞辰很忙。
苏小暖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色比她的还要深，嘴唇因缺水而有些干裂，桌角的咖啡杯里残留着已经干涸的痕迹。实验室的垃圾桶里堆满了速食面的包装袋和能量棒的外皮。
苏小暖你一直住在这里？
她皱起眉头。
俞辰效率更高。
俞辰终于转过椅子面对她，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
俞辰有什么事吗？
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让苏小暖胸口发闷。她知道俞辰在逃避，把自己埋在工作里不去面对比赛失败和那些谣言，但没想到他会把她也一并推开。
苏小暖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吗？
她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
苏小暖我们是朋友吧？
俞辰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俞辰现在不是社交时间。
苏小暖那什么时候才是？
苏小暖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苏小暖等你把自己累垮的时候？还是等那些谣言把我们彻底分开的时候？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俞辰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俞辰我不需要被照顾，也不在乎什么谣言。你应该把精力放在更有价值的事情上。
苏小暖什么是有价值的事情？
苏小暖仰头看他，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相机带，
苏小暖像你这样把自己关起来，假装一切都没发生？
俞辰出去。
俞辰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一样锋利。
苏小暖咬住下唇，强忍着眼中的湿意。她最后看了俞辰一眼，转身离开，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走出实验楼，刺眼的阳光让她眯起眼睛。校园里人来人往，有说有笑，仿佛只有她和俞辰被困在那个雨天的失败里。手机震动起来，是林妙妙的信息
林妙妙「小暖，快看校园网！有人发了你的黑帖！」
苏小暖心里一沉，连忙打开校园论坛。置顶的帖子标题刺眼：《"天才摄影师"的真面目：揭秘苏小暖的造假手段》。帖子内容声称她在文化节上的获奖照片是经过严重PS的，甚至附上了所谓的"原图"对比。更恶劣的是，还有几张明显被篡改过的聊天记录截图，暗示她与多位评委和老师有"不正当关系"。
发帖人ID是"真相猎人"，但苏小暖一眼就认出那些措辞风格——绝对是郑毅的手笔。而技术分析部分，则明显有周烨的参与。
帖子下的评论已经炸开了锅，有人义愤填膺地谴责"学术不端"，有人阴阳怪气地说"难怪能勾搭上计算机系的学霸"，还有几个账号在带节奏要求取消她的获奖资格。
苏小暖的手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愤怒。她清楚自己的每张照片都是真实的，那些所谓的"证据"根本就是伪造的。但最让她心痛的是，在这个她最需要支持的时刻，俞辰却把她推开了。
张睿苏小暖？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张睿小跑着追上她，脸上写满了担忧
张睿你看到那个帖子了？
苏小暖勉强点点头
苏小暖嗯。
张睿别担心，老大已经在查了。
张睿压低声音，
张睿虽然他现在像个行走的低气压，但昨晚我发现他在追踪发帖IP。
苏小暖睁大眼睛
苏小暖真的？
张睿当然！
张睿肯定地说，
张睿他只是...不擅长表达。比赛失败加上父母压力，他现在整个人都很混乱。
苏小暖父母压力？
张睿看了看四周，把她拉到一棵梧桐树下
张睿俞辰的父亲是著名的心外科专家，母亲是生物制药公司高管。他们对儿子的要求...嗯，有点极端。
苏小暖我见过他父母一次。
苏小暖回忆起那对气质冷峻的夫妇，
苏小暖他们好像很不赞成俞辰参加那个比赛？
张睿何止不赞成。
张睿摇摇头，
张睿他们希望俞辰专注学术研究，将来要么继承他母亲的公司，要么去国外顶尖实验室。这次比赛，俞辰是瞒着他们报名的。
苏小暖心头一震
苏小暖所以那天他们突然出现...
张睿听说后专程来施压的。
张睿叹了口气，
张睿更糟的是，俞辰的舅舅——他母亲唯一的弟弟，曾经是个很有才华的工程师，但因为一次项目失败抑郁酗酒，最后...总之，他父母对'失败'这个词过敏。
这些信息像拼图一样在苏小暖脑海中组合起来。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俞辰对控制和完美如此执着，为什么一次比赛失利会让他崩溃到这种程度——那不是普通的挫折，而是触发了深层的恐惧。
苏小暖那个系统崩溃...
她突然想到，
苏小暖是周烨做的？
张睿点点头
张睿老大查到了异常登录记录，指向周烨的学号，但证据不够确凿。那家伙很狡猾，用了跳板机。
苏小暖我得跟俞辰谈谈。
苏小暖下定决心。
张睿现在可能不是好时机。
张睿犹豫道，
张睿他把自己封闭起来，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苏小暖望向实验楼的方向，阳光在玻璃窗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苏小暖总得有人把他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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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苏小暖一边应付谣言带来的影响，一边尝试接近俞辰。她给实验室送过三次饭，两次被原封不动地退回来，只有一次张睿偷偷告诉她俞辰吃了几口。
摄影社的例会上，郑毅假惺惺地表示"相信社员的清白"，却拒绝以社团名义为她澄清。林妙妙气得当场摔了笔记本，拉着苏小暖提前离场。
林妙妙别理那些酸鸡！
林妙妙愤愤地说，
林妙妙他们就是嫉妒你和俞辰走得近。
苏小暖苦笑
苏小暖现在俞辰自己都不想跟我走得近。
林妙妙男人都是白痴。
林妙妙翻了个白眼，
林妙妙不过张睿说俞辰这几天查了不少资料？
苏小暖嗯，但我不确定是为了帮我，还是单纯的技术癖好。
苏小暖叹了口气，
苏小暖他现在拒绝沟通。
林妙妙那就换个方式沟通。
林妙妙突然眼睛一亮，
林妙妙摄影社年展不是下周吗？你可以...
随着林妙妙的讲述，苏小暖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这也许行得通，至少，值得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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