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透过薄薄的窗帘缝隙渗进来时,林知夏已经醒了。
H国的第一个清晨,窗外是陌生的鸟鸣和模糊的喧闹声。
这张陌生的床铺似乎有种抗拒她的力量,无论她怎么翻腾,都找不到那个完美的入睡角度,意识在浅眠和清醒的边缘反复横跳了大半夜。
林知夏瞪着天花板发了会呆,灵魂似乎还飘在昨夜那场的谈话里,好一会儿脑子才像是生锈的齿轮,嘎吱嘎吱地开始转动。
认命地坐起身,她努力把动作放到最轻,像只试图在雷区行走的猫,无声地推开门,摸进盥洗室。
牙刷刚塞进嘴里,泡沫还没搅匀,卫生间的门就被从外面轻轻推开了一条缝。
丁程鑫那张还带着浓浓睡意的脸探了进来,头发乱翘,眼神迷蒙。
显然,再轻的动作也瞒不过睡眠浅的他。
林知夏“…?”
林知夏含着牙刷,满嘴泡沫,只能含混不清地发出一个气音,眼睛瞪圆了,写满了“大哥你干嘛”的震惊。
丁程鑫的视线落在她那鼓鼓囊囊的腮帮子上,那模样像极了囤货过冬的仓鼠。
一瞬间,残留的睡意被恶趣味取代。
他侧身挤进来,动作自然得如同进自己房间,伸出手指,毫不客气地就在她软乎乎的脸蛋上轻轻捏了好几下!
指尖微凉,带着刚出被窝的触感。
林知夏“!!!”
林知夏含着牙膏沫不能说话,只能用眼神凶狠地表达愤怒
林知夏[放手!]
丁程鑫装傻,手不撤反进,又多揉了两把,眼底全是戏谑的笑意
丁程鑫“嗯?怎么啦?”
林知夏气得翻了个白眼,迅速扭头,“噗”地一声把嘴里的牙膏沫吐干净,又胡乱捧起冷水往脸上猛泼几下,抹掉水珠,才转过身,冲着丁程鑫压低声音怒道
林知夏“你干嘛呀!”
丁程鑫“捏小仓鼠啊。”
丁程鑫依旧一脸无辜,仿佛理直气壮。
林知夏懒得跟他掰扯,没好气地抬手不痛不痒地拍了他胳膊一下,转身就走。
主要是肚子是真饿了。
丁程鑫也飞快刷完牙洗完脸,追着林知夏的背影就钻进了厨房。
只见林知夏已经从柜子里翻出了挂面,正在烧水,这一年来她虽然不能说会做多么厉害的菜,但简单的煮个面还是会的。
丁程鑫几步上前,不由分说把她挤到一边,抢过锅铲
丁程鑫“哎哎!我来我来!”
丁程鑫“女孩子离厨房远点!油烟重!”
他不知道五谷不清的林林怎么半年不见,学会煮面了,他也不想去想,只想把这个妹妹照顾回原来的样子。
林知夏被他的骑士精神弄得有点想笑,但也乐得清闲,从善如流地退开。
看着他往锅里下了一大把面条,眉头微皱
林知夏“少放点面吧,待会儿就要去训练了,先垫垫就行,吃多了跳不动。”
丁程鑫信誓旦旦,边搅动面条边打包票
丁程鑫“放心!这点量算什么?对他们来说都是小意思,不够塞牙缝的!”
林知夏耸耸肩,不再争辩。
毕竟在照顾弟弟们这件事上,丁程鑫的经验比她丰富得多。
面香渐渐弥漫开,唤醒了沉睡或醒着的少年们。
大家揉着眼睛,闻着味儿摸到餐厅,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异国他乡的第一顿早饭,因为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少年们都七嘴八舌地聊开了。
林知夏坐在贺峻霖和宋亚轩中间。
她一边小口吸溜着面条,一边观察着身侧的两人。
贺峻霖的嘴唇有些干裂,吃东西的动作很慢,带着点无力感。
异国水土带来的不适感,加上对新环境和即将到来的测评的隐隐压力,让贺峻霖感觉胃里沉甸甸的。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搅动着碗里的面条,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身旁的林知夏。
半年不见,这个曾经和自己一起叽叽喳喳、分享奇思妙想的同频玩伴,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而旁边的宋亚轩更不对劲,眼睛半眯着,反应有些迟钝,整个人都蔫蔫的,额角的碎发被汗水微微濡湿,贴在皮肤上。
林知夏心头一紧,下意识地伸出手,直接覆上宋亚轩的额头。
触手一片滚烫!
她脸色微变
林知夏“好烫!怎么回事?昨晚还好好的!”
这热度来势汹汹。
林知夏立刻又把手移向旁边恹恹的贺峻霖的额头上,温度稍低,但也明显高于正常。
林知夏“你也烫着呢!”
她声音不大,却带着急切。
正好一个挂着工作牌的工作人员推门进来,像是来提醒时间。
林知夏立刻像看到了救星
林知夏“姐姐!他们俩发烧了!亚轩温度很高!能不能…”
工作人员眉头一皱,语气生硬地打断她,甚至带着点不耐烦
工作人员“先测评!测评的专业老师们都到了!”
工作人员“快点收拾,楼下集合!”
林知夏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一股无名火“噌”地就窜了上来。
她看着那个工作人员公事公办的背影,眼神一点点冷下去。
拳头在身侧悄悄握紧,硬是把那句几乎要冲口而出的“你是不是有病?”给咽了回去。
什么破公司!服了!
🐈
林知夏姗姗来迟,注意力几乎全在他俩身上。
听着老师的开场,她有几分心不在焉。
轮到贺峻霖表演了。
他那段带着明显病态的舞蹈,每一个动作都透着勉强,肢体沉重,原本清亮的眼神都有些涣散。
林知夏看着他咬着牙坚持,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说不出的难受。
这根本不是他真实的水平!
贺峻霖从中央下来,脚步虚浮地走向座位区。
林知夏立刻从脚下拿起自己进来前特意灌好的保温杯,她刚刚差点迟到,就是为了准备冲剂,她迅速拧开盖子递了过去。
林知夏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林知夏“快喝!”
贺峻霖似乎愣了一下,抬眼看向她。
林知夏眼神焦灼,冲他微微颔首催促。
他不再犹豫,接过保温杯,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温热的药液顺着喉咙滑下,苦涩中带着点安心。
温热的、带着苦涩药味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那股暖意似乎驱散了一些水土不服带来的不适感。
他喝药的时候,目光不自觉落在林知夏的侧脸上。
冷光灯照射在她侧脸,恰好勾勒出她流畅的侧脸线条。
因为担忧而微蹙的眉头,紧抿着的、没什么血色的唇,让她平添了几分脆弱的易碎感,像精心烧制的瓷器,生怕一碰就会裂开。

明明是最简单干净的素颜,长睫低垂,海藻般的黑发垂落肩头,此刻却有种惊心动魄的皎洁却脆弱的美,是那种让人想要守护不敢触碰的白月光。
林知夏像个被推入荒野的小苗,不得不学着独自面对人情冷暖。
她学会了内敛,被迫包裹上了一层保护自己,名为“圆滑”的壳。
林知夏眼中的那份纯粹,掺杂了一丝被迫成熟的稳重。
这让贺峻霖心底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的滋味。
收回目光,默默咽下最后一口药液,苦涩的味道仿佛也漫进了心里。
他知道,那个横冲直撞的小姑娘,在用一种更成熟的方式,继续守护着他们。
林知夏紧盯着他吞咽的动作,直到看到喉结明显地滚动了一下,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迅速接过空了大半的杯子盖好,重新放回脚下。
整个过程快而隐蔽。
倒莓蛋挞又摸了两张插图和新封面,逐渐熟能生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