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畔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却又夹杂着彼岸花灼烧般的温度。花千骨的意识漂浮在这片混沌之中,眼前是层层叠叠的迷雾,脚下踩着的不知是实地还是虚无。
她记得最后一刻的景象——白子画染血的白衣,笙箫默破碎的黑袍,还有他们紧紧抓住她的手。那两滴落在她脸颊的温热液体,一滴带着绝情殿特有的冷梅香,一滴混着藏书阁的旧墨味。原来,他们也会哭。
这个念头刚闪过,眼前的迷雾骤然散开。
她站在绝情殿的梅林里,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肩头,却不觉得冷。不远处,一袭白衣的白子画背对着她,正在抚琴。琴音清冷,正是那首她练了无数次却始终弹不出精髓的《清心普善咒》。
"师父。"她下意识地开口,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白子画的背影僵住,缓缓转过身。他的脸上没有平日的清冷,也没有诛仙柱前的决绝,只有一片茫然。"你是谁?"
花千骨的心猛地一沉。"师父,我是小骨啊,花千骨。"
他皱起眉,眼中满是疑惑。"花千骨?"他念叨着这个名字,像是在回忆什么遥远的事情,"长留山禁止收来历不明的弟子,你速速离开。"
"师父!"花千骨上前一步,想要抓住他的衣袖,手却径直穿了过去。虚无感瞬间包裹了她,像坠入冰窟。
这不是真的。
眼前的景象如同镜面破碎,梅林、白雪、白衣师尊都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空中。
取而代之的,是藏书阁温暖的灯光。
笙箫默斜倚在书架旁,手里拿着一卷《六界音律谱》,嘴角噙着惯有的戏谑笑意。"小骨头,又偷懒不练剑?"
花千骨的眼眶瞬间湿润。这一次,她没有贸然上前,只是站在原地,贪婪地看着他的脸。他的笑容,他微微上扬的眉梢,还有看书时专注的眼神,都是她刻在心底的模样。
"师叔。"她轻声唤道,声音哽咽。
笙箫默抬起头,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温柔。"怎么哭了?被尊上罚了?"他放下书卷,朝她走来,伸出手想要拭去她的眼泪。
这一次,他的指尖真实地触碰到了她的脸颊,带着熟悉的温度。花千骨闭上眼,贪恋地感受着这份触碰。
"师叔,我好想你。"
笙箫默的动作顿住了,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神情,有痛苦,有无奈,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挣扎。"傻丫头,"他收回手,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说什么胡话呢。"
"我没有说胡话!"花千骨上前一步,紧紧抓住他的衣袖,这一次,她抓住了,真实的布料触感让她心安,"师叔,我爱你!不是师徒,不是侄女,是女人对男人的那种爱!"
她以为他会惊讶,会拒绝,甚至会呵斥她。
但他没有。
笙箫默只是看着她,眼中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情绪浪潮。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我知道。"
花千骨愣住了。
"我一直都知道。"笙箫默苦笑一声,伸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对待稀世珍宝,"从你第一次在竹林里偷听我吹箫开始,我就知道。"
"那为什么..."为什么一直若即若离?为什么明明在意却装作不在意?为什么不回应她的感情?
无数个问题涌到嘴边,却被笙箫默的一个动作打断了。他俯身,轻轻吻上了她的额头。
温柔的,带着叹息的一吻。
"因为我们是师徒。"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无尽的疲惫,"因为子画他..."
话音未落,整个藏书阁突然剧烈摇晃起来,书籍从书架上纷纷掉落,化作齑粉。笙箫默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像水中的倒影。
"师叔!"花千骨惊慌地想要抓住他,却只抓住了一把虚无的空气。
"小骨!"一个清冷而焦急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花千骨猛地转身,看到白子画站在那里,白衣依旧,只是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和...恐惧?
"跟我走!"他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生疼。
"放开我!师叔还在里面!"花千骨挣扎着想要挣脱。
"没有什么师叔!这里是忘川墟境,一切都是你的幻觉!"白子画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再不走,你就永远被困在这里了!"
他拽着她向外跑去,藏书阁的景象在他们身后迅速崩塌。花千骨回头望去,只看到笙箫默透明的身影在废墟中朝她伸出手,眼神里满是绝望和不舍。
"不——!"她撕心裂肺地喊道。
剧烈的拉扯中,她的手腕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接着,眼前的景象再次切换。
这一次,她站在诛仙柱前。
长留山上下,仙气缭绕,人声鼎沸。而她,被绑在冰冷的诛仙柱上,浑身是伤,血顺着柱子缓缓流下,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不3远处,白子画一袭白衣,手持断念剑,眼神冰冷地看着她。
"花千骨,你可知罪?"他的声音如同腊月寒冰,没有一丝温度。
花千骨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她记得这一幕,刻骨铭心。
"师父..."她的声音微弱,带着血沫。
"擅闯禁地,私放妖魔,盗取神器,犯下滔天大罪!"白子画的声音陡然拔高,"今日,我便代天行道,清理门户!"
断念剑高高举起,寒光凛冽。
花千骨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那致命一击。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
她听到了刀剑刺入血肉的声音,还有...一声压抑的闷哼。
猛地睁开眼,她看到笙箫默挡在了她的身前,而断念剑,正插在他的胸口。
鲜血染红了他紫色的衣袍,像极了盛开的曼殊沙华。
"师叔!"花千骨目眦欲裂,拼命挣扎着身上的锁链,"为什么!为什么要替我挡剑!"
笙箫默艰难地转过头,对她露出了一个苍白却温柔的笑容。"傻丫头...不替你挡...难道...看着你死吗..."
"笙箫默!"白子画的声音带着震惊和愤怒,他猛地抽出断念剑,鲜血喷涌而出,溅了他一身,"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笙箫默咳出一口血,眼神却异常坚定,"子画,有些事...你不敢做...我来做...有些情...你不敢承认...我来承认..."
他的视线转向花千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小骨...记住...师叔永远...都在..."
话未说完,他的身体便软软地倒了下去,彻底失去了生息。
"不——!师叔——!"花千骨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
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带着熟悉的冷梅香。
花千骨缓缓睁开眼,看到的是白子画焦急的脸。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眼下有着浓重的黑眼圈,显然是许久没有休息了。
"你醒了?"白子画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如释重负。
花千骨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房间布置简单却雅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她动了动手指,发现左手正被白子画紧紧握着。
而她的右手边,躺着的是气息微弱的笙箫默。他依旧昏迷不醒,脸色苍白,胸口覆盖着厚厚的纱布,隐隐有血迹渗出。
"这里是...?"花千骨的声音沙哑干涩。
"绝情殿的偏殿。"白子画的目光落在笙箫默身上,眼神复杂,"我们把你从忘川墟境带回来了,但你的意识一直不稳定,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笙箫默他...为了护你周全,灵力耗尽,又受了重伤,至今未醒。"
花千骨的心猛地一紧,想要起身去看笙箫默,却被白子画按住了。
"你刚醒,身体还很虚弱,需要静养。"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却又透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关切。
花千骨看着他,心中百感交集。诛仙柱前的景象依旧历历在目,那冰冷的眼神,那无情的质问,还有...笙箫默替她挡剑时决绝的背影。
她猛地抽回自己的手,一脸戒备地看着白子画。"你想干什么?"
白子画的身体僵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受伤。"小骨,我..."
"别叫我小骨!"花千骨厉声打断他,"你没有资格!"
她挣下床,踉跄着扑到笙箫默床边,握住他冰凉的手。他的手很烫,显然是在发烧。花千骨的心揪紧了,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师叔...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他不会有事的。"白子画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带着一丝疲惫,"我已经给他服下了瑶池仙露,只要他能挺过这几天..."
花千骨没有回头,只是固执地守在笙箫默床边,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冰冷得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为什么要救我?"
白子画沉默了。
"在诛仙柱前,你巴不得我死。如今又为什么要救我?"花千骨转过身,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怨恨和不解,"白子画,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吗?"
"不是的!"白子画猛地上前一步,眼中满是痛苦和挣扎,"小骨,你听我解释,当初在诛仙柱前,我..."
"够了!"花千骨打断他,"我不想听你的解释!你为了你的苍生,为了你的道义,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我。而师叔,却可以为了我,连命都不要!"
她的目光扫过白子画苍白的脸,带着一丝嘲讽:"你不是最喜欢你的长留,最喜欢你的六界吗?现在为什么要在这里假惺惺地关心我?"
白子画的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什么,却最终只是化为一声痛苦的叹息。
"你出去。"花千骨转过头,不再看他,声音冷得像冰,"我不想看见你。"
白子画看着她倔强的背影,眼中满是血丝。他知道,无论他现在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诛仙柱上的那几剑,已经在他们之间划下了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笙箫默,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房间,轻轻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只剩下花千骨和昏迷的笙箫默。
花千骨趴在床边,紧紧握着笙箫默的手,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他的衣袖。
"师叔,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就在花千骨以为笙箫默不会有任何反应的时候,他的手指突然动了动。
花千骨心头一喜,连忙抬起头。
笙箫默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虽然依旧虚弱,但眼神却清明了许多。他看到趴在床边的花千骨,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容。
"傻丫头...哭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微弱。
"师叔!你醒了!"花千骨激动地抓住他的手,眼泪流得更凶了,"你吓死我了..."
笙箫默想要抬手替她拭去眼泪,却发现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花千骨连忙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我没事..."笙箫默虚弱地笑了笑,"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嗯..."花千骨用力点头,却怎么也止不住眼泪。
两人相顾无言,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房间里一片寂静,只听到彼此微弱的呼吸声。
良久,笙箫默才缓缓开口:"子画...是不是来过?"
花千骨抿了抿唇,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委屈和怨恨。
笙箫默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别怪他...他也..."
"我不想听!"花千骨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任性,"在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对我好。"
笙箫默看着她倔强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宠溺。他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声音沙哑却温柔:"傻丫头..."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白子画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看到笙箫默醒了,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平静。
"醒了就好。"他将汤药放在桌上,语气平淡无波。
花千骨立刻警惕地看着他,像一只护崽的母狮。
笙箫默看了白子画一眼,又看了看一脸戒备的花千骨,无奈地叹了口气。"子画,谢谢你的汤药。"
白子画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十分尴尬和压抑。
花千骨扶着笙箫默坐起来,想要去拿桌上的汤药,却被白子画抢先一步。他端着汤药,走到床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花千骨:"我来吧。"
花千骨皱眉想要拒绝,但笙箫默轻轻摇了摇头,对她使了个眼色。花千骨只好不情愿地松开手,退到一旁。
白子画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汤药,吹了吹,然后递到笙箫默嘴边。
笙箫默看着他,眼神复杂,最终还是张口喝了下去。
一碗汤药很快就喝完了。白子画收拾好碗筷,转身准备离开。
"子画。"笙箫默突然开口叫住他。
白子画停下脚步,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小骨她..."笙箫默顿了顿,眼神看向花千骨,带着一丝担忧,"她心里的结,你打算怎么办?"
白子画的目光落在花千骨身上,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挣扎。"我会给她一个交代。"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寂静。
花千骨看着笙箫默,眼中满是疑惑。"师叔,你为什么要替他说话?"
笙箫默苦笑一声,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傻丫头,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子画他...其实也很苦。"
"他苦?"花千骨冷笑一声,"他哪里苦了?他是高高在上的长留尊上,受六界敬仰。而我呢?我什么都不是!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他维护苍生的一颗棋子罢了!"
"不是的..."笙箫默轻轻摇头,眼神复杂,"你不懂...他肩上的责任...他不能像我一样...随心所欲..."
"我不管!"花千骨有些任性地打断他,"我只知道,在我最危险的时候,是你救了我。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是你陪在我身边。而他,只会一次次地伤害我!"
笙箫默看着她激动的样子,眼中满是无奈和心疼。他知道,现在无论他说什么,花千骨都听不进去。白子画在她心里留下的伤痕太深了。
"好了,别说了..."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温柔,"我刚醒,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花千骨见状,也只好把心里的不满和委屈压下去,扶着笙箫默躺好,替他盖好被子。"那你好好休息,我守着你。"
笙箫默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花千骨坐在床边,紧紧握着他的手,看着他苍白的睡颜,心中百感交集。
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白子画。她只知道,她不能再失去笙箫默了。这个为了她不惜牺牲性命的男人,才是她生命中唯一的光。
窗外,月光皎洁,洒满了整个绝情殿。而偏殿内,灯火昏黄,映照着两人紧握的双手,和空气中弥漫的复杂情绪。
这场横跨三界的爱恨情仇,似乎才刚刚开始,却已经让所有人都筋疲力尽。
花千骨看着窗外的月光,心中暗暗发誓:无论未来遇到什么困难,她都要和笙箫默一起面对。谁也不能再把他们分开!
[未完待续]窗外的月光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花千骨感到掌心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低头看见笙箫默原本苍白的手指竟泛起诡异的青色血管,仿佛有无数寒气在他皮肤下游走。
"师叔?"她慌乱地想用灵力探查,却发现自己的指尖同样窜起冰蓝色的火苗。火苗落地的瞬间,整个偏殿地面突然裂开无数冰纹,彼岸花的赤红纹路沿着裂纹疯狂生长,在青砖上开出妖异的花朵。
床上的笙箫默猛地睁开眼,瞳孔里翻涌着不属于他的金红色流光。"小骨头,还记得忘川河畔的誓言吗?"他开口时,声音竟同时混杂着白子画的清冷与自己的沙哑,"三界若不容你,我便毁了这三界。"
花千骨被这诡异的场景震慑得后退半步,后腰突然撞进一个坚硬的怀抱。熟悉的冷梅香让她浑身一颤,白子画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双手扣住她的肩,指节用力到泛白。"别信幻境,他还在昏迷。"师尊的气息喷在她耳廓,带着从未有过的灼热温度。
可当她转头,却看见白子画白衣下摆正滴落暗红色的血珠,顺着他苍白的手指蜿蜒到她的衣袖上。那些血迹落地即燃,化作与笙箫默瞳孔中相同的金红色火焰。
"幻境?"花千骨看着自己衣袖上燃烧的火焰,突然凄厉地笑起来,"那诛仙柱上的痛也是幻境吗?师叔替我挡剑的血也是幻境吗?"她挣开白子画的钳制转身,指尖精准掐住他的下颌,"师尊您告诉我,这世间到底什么是真的?"
白子画的喉结剧烈滚动,金红色的火焰在他眼底明灭。他没有回答,却突然倾身吻住她的唇。并非温柔试探,而是带着毁灭气息的掠夺,花千骨尝到了血腥气在齿间弥漫开来,分不清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就在唇齿胶着的瞬间,笙箫默的咳嗽声从床上传来。两人同时转头,看见他不知何时坐起身,正用一种破碎的姿态看着他们。他抬手想触碰花千骨,却在距离她脸颊一寸的地方轰然化作漫天光点——不是消散,而是像被强行拆解重组,在空中凝成半透明的古琴形状。
古琴弦突然自行拨动,《清心普善咒》的调子流淌而出,却每个音符都透着血泪般的哀恸。花千骨感到心口被无形的弦紧紧缠绕,那些被镇压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是她初入长留时,偷偷躲在桃树下看着白子画教笙箫默抚琴,琴弦断时师父亲手替师叔包扎;是她被逐去蛮荒前一夜,笙箫默趁着月光将暖玉塞进她袖中,而白子画站在廊柱后看着这一切,袖中的断念剑震得石栏簌簌掉灰;还有诛仙柱上,断念剑刺入笙箫默胸膛的刹那,她分明看见白子画眼角滑落的血珠......
"原来..."花千骨捂住胸口跪倒在地,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细节在琴音中拼凑成完整的真相,"你们从一开始就..."
话音被琴弦崩断的刺耳声响截断。半透明的古琴突然炸裂,无数光点重新凝聚成笙箫默的轮廓,这一次他的眉眼清晰无比,只是胸口嵌着一柄冰蓝长剑——正是白子画从不离身的悯生剑。
"小骨,跑。"笙箫默张口时,鲜血从唇角蜿蜒而下,在月光中凝成血珠悬浮在半空,"忘川墟境还没消散,真正的凶险..."
他的话没能说完。整个偏殿的门窗突然同时爆裂,浓重的血色雾气从殿外涌入,将三人笼罩其中。花千骨感到意识再次被拉扯,在彻底失去清醒前,她看见白子画扑过来将她紧紧护在怀里,而笙箫默化作一道紫光,如当年诛仙柱前那样,挡在了他们身前。
血色雾气中传来无数重叠的质问声,有白子画的"苍生与你,我选苍生",有笙箫默的"若能重来,我仍会如此",还有她自己歇斯底里的哭喊:"你们都该死!"
当花千骨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站在绝情殿的梅林里。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肩头,却不觉得冷。不远处,一袭白衣的白子画背对着她,正在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