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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噬魂夜语

入骨情深长留双尊抢徒录

[正文内容]子时的风刮过绝情殿飞檐,檐角铜铃一声没响。花千骨后颈的汗毛突然立起来,她攥着衣襟快步穿过月华如水的白玉回廊,掌心那枚昆仑玉佩烫得像块烙铁。

藏书阁厚重的雕花木门虚掩着,里面飘散出陈年书卷混着檀香的味道,和她记忆里笙箫默书房的气息重叠。花千骨推门时,指节在冰凉的楠木门上压出泛白的月牙痕,她转头望了眼绝情殿方向,白子画的寝殿暗着灯,檐下结界却在月光里泛着青灰,像层结了冰的死水。

"吱呀——"门轴转圜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花千骨摸到墙根摸索火折子,指尖擦过砖石时突然顿住——掌心跳动的紫纹正幽幽发亮,在青灰色的暗夜里像条苏醒的小蛇。她咬咬牙摸进书海深处,一排排雕花书架高耸如崖壁,投下的影子在地上扭曲成张牙舞爪的形状。

"师叔说过,关键的东西总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花千骨对着空气喃喃自语,声音撞到高耸的书墙又弹回来,震得她耳膜发疼。她沿着书架第三层摸索,指尖拂过《南华经注》《抱朴子残卷》,直到触到某本封面磨得发亮的线装书,掌心紫纹突然灼热刺痛。

《六界封印谱》。五个古篆字在惨白月光下泛着冷意,花千骨刚翻开泛黄的书页,整个人就僵住了——第三十七页的朱砂图谱正与她掌心纹路完美重合,只是图谱上的线条更繁复,像条首尾相衔的蛇,把三个模糊人影缠在中央。

"原来你一直藏在这里。"花千骨喉头发紧,她想起笙箫默替她挡刀时,后心绽开的血花也是这个形状。指尖颤抖着翻过下页,空白的纸页突然浮现血字,墨迹新鲜得像是刚从伤口里淌出来:「以魂养器,三魂归位,情蛊噬心」。

"情蛊......"三个字烫得她指尖发麻。蛮荒雪夜笙箫默喂她喝的汤药突然有了味道,苦得她舌根发颤。书突然从手中滑落,花千骨慌忙去捞,却在接住书本的瞬间咬住了下唇——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她颤抖着将血珠滴在图谱中央。

紫纹猛地窜出掌心三寸高,像烧红的铁丝烙进皮肉。花千骨痛得屈膝跪倒,视线却死死盯着书页——那些朱砂纹路活了过来,顺着她滴下的血珠攀爬上手指,在她腕间结成个诡异的绳结。更骇人的是书页深处传来细碎响动,像有人在用指甲轻轻叩击纸背。

"傻丫头......"

花千骨浑身一震,血液瞬间冲上头顶。这个声音......她猛地抬头,正看见书页间腾起袅袅白雾,雾中浮现出半透明的青色衣袍一角,还有支悬在半空的白玉箫。

"师叔!"她扑过去想抓住那抹影子,手指却直直穿过白雾。笙箫默的轮廓在青光中时隐时现,脸色比月光还要苍白,他望着她的眼神带着她从未见过的焦灼,伸出手想触碰她的脸颊,指尖却在触到皮肤前碎成点点荧光。

"别碰这本书......"笙箫默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隔着千层水幕,"它不是古籍......是镇魂器......"

"你在哪?我去找你!"花千骨抓住那捧即将消散的荧光,泪水糊了满脸。掌心紫纹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她眼睁睁看着笙箫默的影像被撕扯成碎片,只有最后一句话清晰地砸进脑海:

"它在找三魂容器......别让玉佩认主......"

白光骤然熄灭。藏书阁恢复死寂的瞬间,花千骨听见玉佩发出细碎的裂响。她低头一看,整颗昆仑玉竟布满蛛网般的裂痕,而那些裂痕中渗出的,是与她掌心相同颜色的紫血。

"谁让你来这里的?"

冰冷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棱砸下来。花千骨猛地转身,看见白子画站在月光与阴影的交界处,白衣胜雪,手中镇妖瓶泛着幽幽青光。他身后的书架像被无形巨力扫过,古籍雪崩般坠落,书页纷飞如雪。

"把玉佩给我。"白子画上前一步,绝情殿的结界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嗡鸣。花千骨这才发现自己被困住了,四周空气粘稠得像化不开的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针扎般的痛感。

"这是师叔留给我唯一的东西。"她把玉佩死死按在胸口,锁骨处的冰焰图腾突然发烫。白子画的目光掠过她腕间的紫纹,瞳孔骤然收缩,镇妖瓶的光芒瞬间炽盛:"你可知那是什么?笙箫默把魂魄碎片封在玉里,连同镇魂器的器灵一起......"

"所以你要毁了它?"花千骨笑起来,眼泪却不断滚落,"就像你毁了糖宝,毁了杀姐姐,毁了所有对我好的人?"

白子画的动作顿住了。月光斜斜切过他苍白的侧脸,花千骨第一次在他眼底看到清晰的裂痕。但那裂痕很快被冰封,他举起镇妖瓶,瓶口幽光化作巨手抓向花千骨心口:"长留和六界在前,私情不足挂齿。"

风突然逆向而驰。花千骨在灵力撞击的前一秒掏出了骨哨,哨尖抵在自己咽喉处,动作快得连她自己都惊讶。掌心鲜血顺着哨身蜿蜒而下,在青灰色的月光里像条游走的小红蛇。

"你敢动一下试试。"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却异常坚定,"毁了师叔的魂魄,我就让你永远也找不到镇魂器。"

白子画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镇妖瓶的光芒疯狂闪烁,却在离花千骨三寸处停住。冰焰图腾烧得她快要窒息,她知道同心咒正在反噬,白子画此刻承受的痛苦不会比她少。

"你以为这样就能护住他?"白子画的声音里淬了冰,却掩不住细微的颤抖,"镇魂器已认你为主,等它完全觉醒,你的三魂七魄都会被吸进器灵......"

话音未落,花千骨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那枚布满裂痕的昆仑玉佩竟自行挣脱她的手掌,悬在半空爆发出刺眼的蓝光。无数符文从裂开的玉中涌出,在藏书阁里织成巨大的光茧,而茧中央,笙箫默痛苦的嘶吼穿透时空而来。

"快走!"

这一声清晰无比。花千骨的瞳孔骤然放大——光茧中浮现出完整的魂魄,笙箫默正用尽最后的力量将光茧推向她反方向。而白子画竟在此时启动了杀招,镇妖瓶化作巨口咬向魂魄所在的光茧!

"不要——!"

花千骨的尖叫撕心裂肺。就在镇妖瓶触到光茧的瞬间,整个藏书阁突然剧烈晃动。蓝光与青光相撞产生的冲击波将花千骨掀飞出去,她撞在书架上的刹那,看见光茧突然收缩成线,精准地射向自己的锁骨——

冰焰图腾像是活过来般顺着血管游走,花千骨痛得蜷缩在地,五脏六腑都像被搅碎重拼。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痛呼出声,视线穿过朦胧血雾,看见白子画僵在原地,镇妖瓶掉落在地,而他望着自己的眼神,混杂着震惊、恐惧,还有一丝她从未见过的绝望。

锁骨处的灼热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冰凉。花千骨颤抖着抬手触摸,指尖触到冰凉光滑的皮肤——冰焰图腾与紫纹交织成了完整的锁链,而那枚昆仑玉佩,已经消失不见,只在图腾中央留下一点极其微弱的蓝光,像颗埋在血肉里的星辰。

白子画突然跪倒在地,鲜血从他唇边不断涌出。花千骨知道这是同心咒最猛烈的一次反噬,却没有丝毫怜悯。她扶着书架慢慢站起,看着眼前这个毁了她一切的男人,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现在,你什么都得不到了。"

月光不知何时恢复了皎洁。藏书阁一片狼藉,古籍散落满地,而那本《六界封印谱》正摊开在白子画脚边,第三十七页的图谱上,三个模糊人影中最左侧的那个,胸口正亮着一点微弱的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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