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领证后的生活像一杯温水，不烫不凉，恰到好处地温暖着每一天。段嘉许和安宁的小公寓里渐渐添了许多“夫妻共有物”：同款不同色的牙刷，并排挂着的围裙，冰箱上贴满的备忘便签——大多是他写给她的。

“周六队内赛，晚归勿等。” “牛奶过期了，已买新的。” “想你。——段”

最后两个字总是挤在角落，像是偷偷添上去的。安宁每次看到都会笑，然后拍照发给他：“段同学，便签纸要涨价了。”

这天清晨，安宁被厨房的动静吵醒。趿拉着拖鞋出去，看见段嘉许系着她的粉色围裙，正手忙脚乱地煎蛋。平底锅冒着可疑的黑烟，垃圾桶里躺着两个焦黑的失败品。

“纪念日快乐！”他举着锅铲转身，额头沾着蛋壳，“本来想做个爱心早餐...”

安宁走过去关火，从他头发上拈下一片蛋壳：“是结婚三个月纪念日，不是世界末日，不必炸厨房庆祝。”

最后早餐是叫的外卖。两人挤在沙发上吃豆浆油条，段嘉许突然变戏法似的掏出个小礼盒：“打开看看。”

盒子里是两把钥匙扣，迷你篮球和迷你钢笔造型。“我定做的，”他得意道，“以后你的钥匙归篮球管，我的归钢笔管。”

幼稚得让人心软。安宁把钢笔钥匙扣系在他的钥匙串上，篮球形的则挂在自己钥匙上：“成交。”

日子就这样细水长流地过着。段嘉许进入季后赛备战期，训练越来越晚；安宁接了出版社的翻译项目，常常熬夜赶稿。有时他深夜归来，会发现她在书房睡着，手边还摊着词典。他会轻轻抱她回床，在她迷糊嘟囔“段落译完了...”时吻她额头：“知道了，段太太。”

真正的考验来得突然。段嘉许在比赛中意外碰撞，轻微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安宁赶到医院时，他正对着手机皱眉：“后天的商业活动推不掉...”

“推不掉就我去。”安宁拿走他的手机，“你好好休息。”

于是第二天，从没接触过商业活动的安宁代替他出席了代言活动。面对闪光灯，她紧张得手心冒汗，却始终保持着得体微笑。互动环节，主持人突然问：“作为段太太，怎么看待球迷说他‘婚后状态下滑’？”

全场寂静。安宁握紧话筒，声音清晰：“我先生最近一场比赛拿了28分10助攻。如果这叫下滑，我希望他永远‘下滑’下去。”

段嘉许在病房看直播，笑得差点碰掉输液管。

当晚安宁带回活动礼品——某品牌新款护腕。段嘉许拆开包装，发现里面塞着张纸条：“其实超紧张！快夸我！”他笑着拨通她电话：“段太太今天帅炸了。”

电话那端传来揉纸团的声音：“亏我准备了三天演讲稿！” “听出来了，”他温柔道，“第两句有个颤音，可爱得要命。”

小别胜新婚。段嘉许出院后，两人多了个新传统：每周四“约会日”。不训练不工作，只是单纯在一起。有时去看午夜场电影，有时宅家打游戏，最常去的是那家抹茶甜品店——老板娘早已把他们专属的靠窗座称为“情侣座”。

某个约会日，段嘉许神秘兮兮地带她去体育馆。空荡的场馆里，他蒙住她眼睛引导前行：“3，2，1——”

眼罩松开，安宁怔住了。篮板上挂着投影幕布，正播放他们从小到大的合照：六岁在樱花树下抹眼泪的她，十岁他背她回家的背影，高中毕业旅行，大学异地时的视频截图...最后定格在结婚证照片。

“欠你一个求婚视频，”他从身后环住她，“现在补上。”

背景音乐是她最爱的《Perfect》，投影切换成全球各地球迷举着“段太太Happy Birthday”的祝福牌——原来他早在三个月前就悄悄筹备。

安宁转身搂住他脖子：“段嘉许...” “嗯？” “蛋壳粘头发上了。”

他大笑，就着这个姿势抱起她转圈。投影映亮两人笑出泪花的模样，像极了年少时每一个无忧无虑的瞬间。

夜深了，他们牵着手走回家。路过便利店，安宁突然拉他进去，买了盒冰淇淋。 “大冬天吃冰？”段嘉许挑眉。 “突然想吃，”她挖了一勺递到他嘴边，“庆祝我又老一岁。”

他咬住勺子，突然想起什么：“等等，你生日是下个月啊！” “对呀，”她狡黠一笑，“刚才那是预演。正式生日还要再求一次婚！”

路灯将影子拉长，两个身影嬉闹着追逐，像年少时那样。婚姻是什么？不过是有人陪你吃冬夜的冰淇淋，有人记得你每个眼神的含义，有人愿意把求婚仪式变成年度项目。

回到家，安宁在日记本写：“3月14日，晴。段先生今天又往头发上抹蛋壳了。还是好爱他。”

段嘉许偷偷看到，在下面添一行：“段太太今天偷吃我冰淇淋了。更爱她了。”

窗外的北京城灯火通明，而属于他们的那盏灯下，正暖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