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卧底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猛地撕裂了悬崖上死寂的空气！巨大的爆鸣声甚至短暂地压过了下方海浪的咆哮！

刘耀文的身体在枪响的瞬间猛地一震！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跄了一步，几乎要扑下悬崖！然而，预想中身体被撕裂的剧痛并没有传来！没有子弹钻入血肉的灼烫感！

他惊愕地、几乎是本能地转过身！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他看到沈薇的身体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她整个人猛地向后倒飞出去！白色的丝质衬衫在左胸心脏的位置，瞬间炸开一团刺目到极致的猩红！那抹红色在惨淡的月光下疯狂地蔓延、晕染，像一朵在黑夜中骤然绽放的、绝望而妖异的花！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那双总是深不见底、带着审视和冰冷的眼睛，此刻却清晰地映着刘耀文惊骇欲绝的脸孔。她的嘴角，竟然向上弯起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

不是嘲弄，不是疯狂。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近乎解脱的平静？还带着一丝……尘埃落定的释然？

沈薇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鲜血迅速在她身下蔓延开来，在惨白的月光下，暗得发黑。

刘耀文的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惊骇和荒谬感攫住了他！他几乎是扑过去的，双膝重重地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却不知该碰哪里。那刺目的、不断扩大的血泊灼痛了他的眼睛。

“沈薇？！沈薇！”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连自己都陌生的惊恐。他伸手想去按住那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手指却抖得厉害。

沈薇的身体在他怀里微微抽搐了一下。她似乎想抬起手，却只抬起了一点就无力地垂落。沾满鲜血的手指，在空中划过一个微小的弧度，最终，冰凉的指尖带着粘稠温热的血液，极其轻微地、颤抖地拂过刘耀文胸前制服口袋的边缘——那里，别着他的警徽。

金属的冰冷触感混合着血液的温热，奇异地传递到刘耀文的皮肤上。

她的嘴唇翕动着，大量的鲜血涌出，让她的话语变得极其微弱、模糊不清，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血沫里艰难地挤出来：

“…呵…呵…”她似乎想笑，却只发出破碎的气音，“…这次……换我…当叛徒了……”

她的眼神开始涣散，瞳孔深处那点微弱的光芒正急速地黯淡下去。她用尽最后残存的一丝力气，那只染满鲜血的手猛地抬起，死死抓住了刘耀文胸前的制服，将他的身体向下拉扯！力量之大，几乎让刘耀文失去平衡扑倒在她身上！

沾满温热粘稠血液的手指，颤抖着，异常艰难地探进她自己紧身裤的口袋里。摸索着，拉扯着。指尖染满了她自己的血。几秒钟后，她的手指终于抽了出来。

一个小小的、冰冷的、被鲜血完全浸透的黑色U盘，被她颤抖的手掌用力地、不容拒绝地塞进了刘耀文同样沾满鲜血的手心里！金属外壳被热血浸得滑腻不堪，带着令人心悸的温度和浓重的血腥气！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瞳孔已经放得很大，里面映着刘耀文惨白惊愕的脸。她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每一次开合都涌出更多的血沫，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积压了无数岁月的疲惫和解脱：

“十…年…”血沫呛住了她，她剧烈地咳了几声，身体在他怀里痛苦地痉挛，“我等…这个解脱…太…久了…”

话音未落，那死死抓住他衣襟的手猛地失去了所有力量，颓然滑落。她的头无力地歪向一边，眼睛依旧圆睁着，望着漆黑一片、没有星辰的天空，瞳孔里最后一点微弱的光芒彻底熄灭了。嘴角那抹奇异的弧度，似乎凝固成了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