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小幼苗”

在教室里的一个角落，一个男生趴在桌子……

蝉鸣声把他拉回小学九月的晨雾，何安彤正蹲在教室后门的梧桐树下捡橡皮。那是块印着兔子图案的白色橡皮，被柳延意失手抛过窗台，此刻正卡在树根凸起的纹路里。

"我帮你。"带着凉意的手指突然伸过来，何安彤抬头，看见柳延意背着蓝白相间的书包，额前碎发被风吹得翘起。他穿着浆洗得发白的校服，蹲下来时膝盖处磨出的毛边轻轻扫过她的手背。

这是他们第三次见面。第一次是分班那天，柳延意抱着装满作业本的纸箱撞翻她的铅笔盒，彩虹糖般的铅笔骨碌碌滚了一地。第二次是课间操时，她被跳绳绊倒，是他伸手扶住她摇晃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棉质校服渗进来。

"橡皮有点脏了。"柳延意用袖口仔细擦拭橡皮，兔子的红裙子在阳光下重新变得鲜亮，"放学后去小卖部买块新的赔你。"他说话时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两颗清晨的露珠。

何安彤攥着橡皮往教室走，后知后觉发现校服口袋里多了颗水果糖。糖纸印着卡通小熊，边角被捏得发皱，不知在柳延意口袋里躺了多久。上课铃响起时，她看见柳延意坐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阳光穿过他耳后的绒毛，在课本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午休时，何安彤偷偷观察柳延意。他总爱把课本码得整整齐齐，铅笔盒里的转笔刀和尺子摆成直角。当他咬着笔杆思考数学题时，睫毛会在眼下投出小扇子般的阴影。直到值日生擦黑板扬起粉笔灰，迷了她的眼睛，才慌乱低下头假装写作业。

放学铃声响起，柳延意果然在教室门口等她。两人并排走向小卖部，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他指着货架上琳琅满目的橡皮，认真地说："选最贵的，我妈妈给我带的零花钱多。"可何安彤注意到，他运动鞋的边缘沾着干涸的泥浆，像是走了很远的路。

最后她选了块普通的黄色橡皮，柳延意却坚持又买了包草莓味的qq糖。"分你一半。"他撕开包装，糖果的甜香混着初秋的风，在两人之间流淌。

暮色渐浓时，何安彤站在家门口，看着柳延意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她数着手里的qq糖，突然发现有颗糖纸上歪歪扭扭写着：明天见。

柳延意突然头一痛被惊醒，“柳延意！上我的课，居然还敢睡觉？！起来站一节课！！！”韦老师恼怒道。

坐在他旁边的何安彤，用书遮着脸低着头笑，等韦老师转过身写板书 何安彤才抬头说:“你昨晚去干嘛了？上韦老师的课居然还敢睡觉啊…”

柳延意满脸无奈低头小声跟何安彤说:“昨晚帮我妈妈的朋友搬东西，凌晨两三点才到家，不困才怪。”

何安彤点了点头:“知道了，那你现在认真听课，回去早点睡觉，”随后翻了翻桌肚，拿了三四颗薄荷糖，塞到少年手里。“吃糖，清醒。”

柳延意笑了笑随口感谢道：“行，我谢谢何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