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凡躺在田埂边，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他只觉得脑袋像被锤子狠狠砸过，嗡嗡直响，记忆好似被人用剪刀剪得粉碎，一片片散落在风中。
他能记起的最后一幕，是赵铁柱那张狰狞的脸，还有寡妇惊慌失措的眼神。那天晚上，他本只想去村后头的小溪边洗把脸，却撞见了不该看的一幕。
“你个王八蛋！”赵铁柱当时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拳头如雨点般落下，恶狠狠地骂道，“老子的事你也敢管？”
他连喊救命的机会都没有，整个人被打得飞出去，撞在树干上，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等他醒来时，已躺在自家破屋的床上，娘亲坐在床边抹着眼泪，嘴里念叨着：“我儿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从那天起，他就变了。
原本聪明伶俐的他，如今走路都不稳，说话也变得结巴，有时候一坐就是大半天，盯着墙角发呆。村里人一开始还好奇地来看热闹，后来都躲着他走，生怕他突然发疯，冲过来抓人。
“这娃废了。”有人这般说道。
“活该！”也有人说，“谁让他多管闲事。”
只有娘亲一直守在他身边，给他喂饭、擦身、哄他睡觉。可她的眼睛一天比一天红，头发也白得更快了。
这一天，叶小凡又独自晃到了村口。他穿着一件补丁叠着补丁的粗布衣裳，脚上的草鞋一只歪一只正，手里还攥着半块干饼，也不知是从哪儿捡来的。
几个放牛的孩子看到他，笑嘻嘻地围了过来，一边模仿他说话，一边往他身上扔石子。
“小凡哥哥，今天要不要跟我们玩捉迷藏呀？”一个孩子假装客气地问道。
另一个孩子马上接话：“他听不懂啦！你看他傻乎乎的样子，跟头猪一样！”
孩子们笑得前仰后合，叶小凡却只是低头啃着那块干饼，嘴角挂着口水，眼神依旧空洞。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打断了孩子们的嬉闹。
“别欺负他！”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众人回头一看，是李家的小女儿李婉儿，她是村里出了名的乖巧姑娘，平时不爱说话，但心肠特别软。
孩子们见她来了，顿时没了兴致，一个个灰溜溜地跑开了。
李婉儿走到叶小凡面前，蹲下身子，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你饿了吗？我给你带了个包子。”她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后，热气腾腾的肉香扑面而来。
叶小凡愣了一下，鼻子动了动，然后机械地接过包子，咬了一口，嚼了几下，忽然笑了。
那笑容傻傻的，却十分真实。
李婉儿看着他，眼圈微微泛红。
“你还记得我吗？”她轻声问道。
叶小凡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吃着包子，一脸满足。
她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转身准备离开。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
“赵铁柱回来了！”
“听说他在城里挣了不少钱，这次回来是要盖新房呢！”
村民们纷纷围过去打招呼，生怕落后一步。
李婉儿皱了皱眉，拉着叶小凡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赵铁柱骑着一辆崭新的摩托车驶进村子，后面还跟着两个戴墨镜的男人，一看就不是本地人。
他下车后，目光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叶小凡身上。
那一刻，叶小凡的眼神似乎亮了一下。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混沌的脑海深处轻轻颤动了一下。
赵铁柱冷笑一声，朝他走了过来。
“哟，这不是咱们村的大英雄吗？”他语气充满讥讽，“上次的事还没谢你呢，要不是你捣乱，我早就和寡妇成双成对了。”
围观的村民发出一阵哄笑。
李婉儿赶忙挡在叶小凡前面：“你别欺负他！他已经这样了，你还想怎样？”
赵铁柱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她：“怎么，你还心疼他？”
李婉儿倔强地抬起头：“他是好人。”
“好个屁！”赵铁柱猛地一脚踢向叶小凡，骂道，“你这种废物，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叶小凡被踢倒在地，包子滚到了泥地里。
他没有哭，也没有叫，只是慢慢爬起来，低头去捡那个包子。
赵铁柱却一脚踩住了包子。
“哎哟，不好意思啊。”他咧嘴一笑，挑衅道，“你要是不服气，可以动手啊，谁让你现在是个废物呢？”
叶小凡抬头看着他，眼神依旧呆滞。
可就在这时，赵铁柱忽然感觉背后一阵寒意袭来。
他猛地回头，却什么都没看到。
“怎么了？”旁边的村民问道。
“没事。”赵铁柱摇摇头，试图甩掉那种奇怪的感觉。
他转身准备离开，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句含糊不清的话：
“你会死。”
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赵铁柱愣住了。
李婉儿也愣住了。
而叶小凡，已经重新低头捡起那块沾满泥土的包子，放进嘴里，继续咀嚼。
赵铁柱回过神来，冷哼一声：“神经病。”
他大步走向摩托车，心里却莫名有些发毛。
他刚跨上车，引擎还没发动，就听见“咔”的一声。
像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他低头一看，自己的左手手腕，竟然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他瞪大了眼睛，疼得说不出话来。
下一秒——
李婉儿尖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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