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林肆的指节还泛着用力后的白，攥着林晓山手腕往浴室走时，力道没松，却没再像刚才那样逼得人发疼。浴室的灯是冷白色的，亮得晃眼，林晓山被他按在洗手台边缘时，后背还能碰到台面上残留的凉水，激得他指尖蜷了蜷。

“哥，别躲。”林肆的声音比刚才低了些，阴郁感裹在字缝里，他单手撑在林晓山身后的镜子上，把人圈在臂弯里。镜面上映出两人的影子，林晓山垂着眼，耳尖泛红；林肆的丹凤眼半眯，眼底翻着偏执的光，像要把人盯进骨血里。

林晓山想往后缩，腰却被林肆另一只手牢牢扣住，动弹不得。“你到底想怎么样？”他抬头，声音里带着点没藏好的慌——他不怕林肆的强硬，却怕他眼底那点藏不住的偏执，像软刺，扎得人心头发紧。

林肆没回答，反而俯身，额头轻轻抵着他的。冷白色的灯光下，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语气沉得像浸了水：“哥，你看着我。”

林晓山被迫和他对视，看见他瞳孔里自己的倒影，看见那倒影里的慌乱被无限放大。“我……”他刚开口，就被林肆打断，指尖轻轻捏住他的下巴，力道轻得不像他的风格。

“说你不躲我。”林肆的气息扫过他的唇，带着点凉意，“说你心里有我，哪怕只有一点。”

这话像重锤，砸得林晓山喉结滚了滚。他想摇头，想反驳，可看着林肆眼底那点快要溢出来的偏执——那是从小就有的，只是以前藏在“依赖”的壳里，现在全露了出来。“我……”他张了张嘴，声音发颤，“我没躲你。”

林肆的眼睛亮了亮，扣在他腰上的手紧了紧：“不够。”他凑近了些，唇瓣几乎要碰到林晓山的，“再说点，哥。说你也在意我，像我在意你一样。”

林晓山的脸涨得通红，不是羞的，是被这直白的要求逼的。可他看着林肆眼底的期待，看着那点偏执里藏着的脆弱，到了嘴边的“别胡来”，却变成了细若蚊吟的一句：“我……我也在意你。”

话音刚落，林肆的唇就覆了上来。没有之前的强硬，反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像怕碰碎了什么。林晓山的身体僵了僵，抬手想推，却被林肆更紧地搂住。镜面上的两人身影交叠，冷白色的灯光里，终于掺了点烫人的温度。

吻到中途，林肆的动作顿了顿。他松开捏着林晓山下巴的手，指尖轻轻蹭过对方被吻得泛红的下唇，眼神里的偏执淡了些，多了点不易察觉的慌——像怕这片刻的顺从是假的，一松手就会碎。

林晓山的后背还贴着冰凉的洗手台，指尖却无意识地攥住了林肆的衣角。他能清楚感受到对方胸腔的震动，能闻到林肆身上混着浴室水汽的冷香，连呼吸都变得黏腻。等林肆慢慢退开，他才偏过头，耳尖红得快要滴血，声音细得像蚊子叫：“你……别得寸进尺。”

林肆没说话，只是俯身，把脸埋在他颈窝。温热的呼吸扫过颈侧的皮肤，林晓山猛地瑟缩了一下，却没再推开。“哥，”林肆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委屈，“刚才那句话，再跟我说一遍。”

“什么……”林晓山的喉结滚了滚，不用想也知道他要听什么。可话到嘴边，又被羞意堵了回去，只含糊地哼了一声。

林肆却不依，圈在他腰上的手紧了紧，下巴轻轻蹭着他的颈侧：“说你在意我。”语气里的偏执又冒了点尖，“我要听清楚。”

浴室的水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林晓山闭了闭眼，终是抵不过他这副样子，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在意你……行了吧？”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到林肆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又更紧地搂住他。“不够。”林肆的声音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雀跃，却还绷着阴郁的调子，“要看着我说。”

林晓山没办法，只好慢慢转过头，撞进林肆的丹凤眼。灯光下，他的眼底亮得惊人，偏执里裹着欢喜，像藏了星星的深潭。“我在意你。”林晓山重复了一遍，这次声音稳了些，“林肆，我在意你。”

林肆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笑了。不是之前似笑非笑的凉，是真真切切的、带着点傻气的笑。他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林晓山的耳尖，又很快收回，像怕碰坏了：“哥，这话我记着了。”

他没再逼林晓山说更多，只是松开手，却没退开，依旧把人圈在臂弯里。浴室的冷光落在两人身上，林晓山看着镜中靠得极近的身影，心里那点慌乱慢慢散了，只剩下说不清道不明的软。

林肆没再多说话，只是直起身时，手臂突然穿过林晓山的膝弯与后背，打横将人抱了起来。林晓山惊得低呼一声，下意识攥住他的衣领，掌心触到布料下温热的皮肤，耳尖又烧了起来：“你干什么？我自己能走！”

“别动。”林肆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笃定。他的手臂很稳，抱着人往卧室走时，脚步放得极慢，像怕颠着对方。窗外的月光漏进来，在地板上织了层薄纱，映得他垂着的眼睫软了些，连眼底的偏执都淡了，只剩小心翼翼的珍视。

林晓山没再挣扎，只偏头看着他的侧脸。月光落在林肆的下颌线上，勾勒出清瘦却利落的线条，他才发现，以前总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孩，不知不觉间已经长这么高，连抱着自己都毫不费力。

走到床边时，林肆轻轻把人放下来，动作轻得像对待易碎的瓷。林晓山刚想坐起身，就被他按了按肩膀：“躺着。”他的指尖带着点凉意，触得林晓山肩膀一颤，却没再反抗，乖乖地靠在枕头上。

林肆没上床，只是坐在床边，侧身看着他。月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落在林晓山的发梢，也落在林肆的眼底。他没说话，只是指尖轻轻碰了碰林晓山的手背，像在确认什么，碰了又很快收回，动作带着点笨拙的温柔。

林晓山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偏过头想躲开视线，却听见林肆的声音又响起来，轻得像月光：“哥，别再躲我了。”

他顿了顿，转头看过去，正好对上林肆的目光。那双总是带着阴郁偏执的丹凤眼里，此刻盛着月光，也盛着他的影子，软得让人心里发疼。“不躲了。”林晓山轻声说，声音比刚才更稳，“我不躲你了。”

林肆的眼睛亮了亮，嘴角又勾出那个带着傻气的笑。他没再说话，只是保持着侧身看他的姿势，指尖偶尔轻轻蹭过林晓山的手背，像在确认这份“不躲”是真的。

林晓山看着他眼底的光，看着月光下他安静的侧脸，原本乱跳的心慢慢沉了下来。困意渐渐涌上来时，他模糊间看见林肆的眼皮慢慢耷拉下来，呼吸也变得平稳——原来他就这么看着自己，在月光里慢慢睡着了。

林晓山没动，只是轻轻转了转指尖，碰到林肆垂在床边的手。他犹豫了一下，终是轻轻攥住了那只手，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软，又浓了些。窗外的月光静静流淌，卧室里只剩下两人交叠的呼吸声，温柔得像要融进这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