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姜毅没再出现在高三（2）班的走廊。许青竹课间去高二（1）班门口晃过两次，都只看见姜毅趴在桌上做题，后背挺得笔直，连窗外的动静都没分神看一眼——像是真的把“不打扰”刻进了心里。
周五傍晚放学，许青竹在车棚撞见姜毅。他的脚好像好了些，不用再扶墙，却还是走得慢，手里拎着个帆布包，里面鼓鼓囊囊的，像是装了课本。许青竹想叫住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上次许堰的话还在耳边，他怕自己一开口，又给姜毅惹麻烦。
倒是姜毅先抬了头，看见他时，脚步顿了顿，眼神有点慌，随即又低下头，默默往自行车那边走。路过许青竹身边时，帆布包的带子不小心勾到了他的校服袖口，姜毅像被烫到似的，飞快地把带子拽回去，小声说了句“对不起”，就慌忙开锁，骑车走了。
许青竹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自行车拐出校门，消失在人流里，心里空落落的。他摸了摸口袋，摸到那颗没拆的橘子糖——还是上次姜毅给的，糖纸都被揉得发皱了。
周末的模拟考，许青竹的数学卷最后一道大题，刚好是之前教姜毅的解析几何。他提笔时，下意识想起姜毅画满标注的错题本，想起他歪着头问“中点法真的更简单吗”的样子，笔尖顿了顿，眼眶突然有点酸。
考完试回家，许堰把一张排名表放在他桌上，语气缓和了些：“这次排名还行，再稳住，重点大学没问题。”许青竹没看排名，目光落在桌角——那里还放着姜毅送的最后一个保温桶，洗得干干净净，桶壁上的小番茄图案，被他摩挲得有点模糊了。
周一清晨，许青竹刚走进教室，就看见桌角放着个信封。没有署名，信封上画着个小小的太阳，是姜毅的笔迹。他心跳猛地快了些，飞快地把信封塞进抽屉，等到早读课没人注意，才偷偷拆开。
里面是张折好的纸，上面写着：“上周的数学小测，我用了中点法，考了92分！你教的方法真的有用。我妈说，等你高考完，要是有空，我们可以一起去吃巷口的番茄面——你之前说过那家酸得够味。”
字迹比上次工整，末尾还画了个咧嘴笑的小人，只是小人的旁边，多了个小小的句号，像是怕话说得太满，给了他压力。
许青竹捏着那张纸，指尖有点发颤。他抬头看向窗外，刚好看见姜毅背着书包走进教学楼，脚步轻快了些，阳光洒在他的校服上，像裹了层暖。许青竹把纸折好，放进语文课本最厚的那一页——和之前的笔记、纸条放在一起，然后拿出笔，在草稿本上轻轻画了个小番茄，旁边添了个小小的对勾。
原来“不打扰”不是断了联系，是有人把心意藏在草稿本上的小番茄，嘴角轻轻弯了弯——高三的路还长，但这次他知道，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走。
藏在番茄里的约定
早读课的铃声漫过走廊时，许青竹的指尖还停留在草稿本的对勾上。阳光透过窗棂，把小番茄的轮廓映得发暖，他忽然想起姜毅送保温桶那天，也是这样的好天气——桶里的番茄汤冒着热气，姜毅站在走廊尽头，耳朵尖比桶里的番茄还红。
那天之后，许青竹的草稿本上开始多了些细碎的图案。解不出数学题时，他会在空白处画个歪歪扭扭的太阳；英语单词背到烦躁，就添一颗圆滚滚的小番茄，偶尔还会在旁边写半句解题思路——像是故意留给谁看，又像是在跟自己较劲。
周三午休，许青竹去教务处交作业，路过高二（1）班后门时，鬼使神差地停了脚步。姜毅正趴在桌上写题，侧脸对着门口，阳光落在他的笔杆上，在练习册上投下细细的影子。许青竹的目光扫过他摊开的数学卷，看见最后一道解析几何题旁边，画着个小小的中点标记，和自己当初教他的一模一样。
他正看得入神，姜毅忽然抬起头，两人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姜毅的笔顿在半空，耳朵瞬间红了，慌忙低下头，手指却在卷边轻轻蹭了蹭——像是在确认那道题的步骤有没有写错。许青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悄悄从口袋里摸出颗橘子糖，剥了糖纸，从后门缝里轻轻推了进去，刚好落在姜毅的练习册旁。
姜毅的肩膀颤了颤，没抬头，却用指尖把糖悄悄勾到了手心。许青竹转身离开时，听见身后传来笔尖划过纸张的轻响，像是有人在偷偷画着什么。
周五下午的自习课，许青竹收到了一张新的纸条。还是没有署名，信封上画着两颗挨在一起的小番茄，里面的纸上写着：“巷口的番茄面老板说，暑假会推出新的番茄牛腩面，说要等高考完才上架。”末尾没有句号，画了个捧着面条的小人，小人的嘴角翘得老高。
许青竹把纸条夹进语文课本，刚好和上次那张画着太阳的纸挨在一起。他抬头看向窗外，晚霞正把天空染成暖橙色，楼下的香樟树影摇晃，像是在替谁传递着心事。他拿出草稿本，在新画的小番茄旁边，又添了个小小的笑脸，笔尖落下时，心里忽然踏实起来——原来有些约定，不用大声说出口，藏在草稿本里，藏在橘子糖的甜味里，就足够温暖一整个高三。
那天放学，许青竹在车棚又撞见了姜毅。这次姜毅没有慌着躲开，而是站在自行车旁，手里捏着个帆布包，轻声说：“我妈煮了番茄酱，说……说配面包好吃。”他把帆布包递过来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许青竹的手，两人都顿了顿，又飞快地移开，却都忍不住笑了。
许青竹接过帆布包，指尖触到里面玻璃瓶的温度，像握住了一团小小的暖。他看着姜毅骑车离开的背影，这次没有觉得空落落的——因为他知道，下次见面时，他们又能分享新的解题思路，又能在草稿本上添上新的小番茄，而那条通往巷口番茄面的路，正等着他们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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