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回来了

直升机的轰隆声占据着这片天空，机身在可快要接近地面时，螺旋桨的转速慢了些，剧烈的风卷起地面的落叶和瓦砾。

直升机并没有直接着陆，在空中低低盘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不远处的森林边际，逐渐闪现出七道身影，他们的灰色斗篷被风吹翻飞，正齐刷刷疾速靠近这里。

七个人陆陆续续一跃而上机舱内，机门迅速合拢，直升机转头就去了另一个方向。

“好累啊……”

漩涡摘下面具，半瘫在座椅上，几乎闭眼就要睡着了。

假面已经连续奋战了两天没有停歇，眼下他们要去另一个地方，剿灭神秘。

他们都抓住眼前的时间，迅速调整休憩。

王面缓缓摘下面具，扫了一眼精疲力尽的队友们，长腿微曲，望向窗户外的云层。

“王面，这里两份文件。”

穿着军装的士兵例行公事的递交给他。

这应该是下一个任务的内容。

下面这份文件是……

摸着还有些鼓鼓的。

王面平静如水的脸，瞬间就泛起了层层涟漪，想起来这是什么，微微瞪大眼睛，将任务文件放到一边。

拆解文件的手有些抖，撕开的口子歪七扭八，害怕着，又期待着。

他抽出一张薄薄的纸，上面只言片语，是袁罡亲自手写的，还有他的印章。

【明千林已醒，一切安好，能力输出不稳定，正在有序恢复。】

王面迅速扫完上面的字，又拿出文件袋中的另一个东西，这是一个承载电子数据的仪器。

他按了一下侧面的按钮。

熟悉的声音募得响起。

清晰到以为她就在身边。

画面周遭很暗，闪光灯照在她脸上，摄像头有些不稳，画质糊糊的，但依稀可见她的轮廓。

“千林姐……醒了？”

漩涡不知何时醒过来，探出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在王面打开仪器的时候，他们都纷纷凑过来，看向屏幕，怔愣着，许久没有说话。

蔷薇有些不满：“拍的也太短了，光线暗成这样，根本看不清嘛！”

天平刚打完一战，脑袋晕乎乎的，“把千林姐接过来不就好了，依她的能力，加入特殊小队不成问题。”

月鬼看他是没睡醒，无语的开口，“你当自己是守夜人总司令，特殊小队成员数量能随便增减吗？”

漩涡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眼都快睁不开了：“还不是一张纸的事，队长申请就好了，千林姐本来就和我们小队打过不少配合，能力又不差，高层有什么顾虑？”

蔷薇瞄了一眼纸上的内容，眼中闪过一丝落寞：“难，信上说千林姐现在的能力输出不稳定，把她接过来，反而会有危险。”

天平直起腰，不假思索道：“那就等千林姐彻底恢复，集训营这一年也足够了！”

漩涡：“不忙的话，还能飞回去探望一下。”

檀香和星痕坐在一旁，默默没有出声，一直在等队长反应。

王面已经盯着那个仪器，将视频反复看了好几遍，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以为她死了的这一段时间，他每时每刻都活在愧疚和阴影中，休息的片刻，都会做她被拖入海底的噩梦。

他甚至做了个假设，如果他能回到过去，做出另一个决定，是否处境和现在截然不同。

高层告诉他，明千林其实没死，只是改头换面还在活着，他第一反应是惊喜，而后陷入深深的怀疑中……

她以假死来逃脱，是否代表着她已经放弃了自己。

这明明符合他心里的预期，可真正知道了这个消息，他的内心没有放松，而是陷入难以描述的枯朽。

他看到了，站在明千林身边的那个人。

也看出来她对那个人的特殊，正如对以前的自己。

他说不出来这种感觉，像是被人告知令人雀跃的消息时，又被硬生生泼了冷水。

最后只能眼睁睁着，呆滞在原地，无助的，茫然的。

看那偷偷藏在内心深处的欢喜，一点点流失。

他攥着仪器的边框，指尖几乎发白，清秀的脸庞露出无尽的怅然，空落落地望着屏幕。

“那就让千林姐养病，养好了直接归队！”

“有了千林姐的助力，那我们剿灭神秘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你少臭不要脸了，把活都给别人，你想偷懒……！”

“你放屁！等千林姐回来……”

王面她不会回来了。

后面的争执声戛然而止，机舱内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漩涡还想辩解，“可是……”

王面她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