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也没想，泄愤似的将那张珍贵的信纸狠狠揉成一团，捏在手心，恨不得立刻丢进旁边的炭盆里烧个干净。
可那团皱巴巴的纸刚举到半空，她的动作又僵住了。
指尖传来信纸特有的微糙触感，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写信人落笔时的力道。
窗外微风拂过庭中初绽的海棠，带来一阵清甜的花香，也吹散了方才那点莫名的火气。
她瞪着手里那个皱巴巴的纸团，半晌，终究是没舍得真扔。
悻悻地哼了一声，手腕一翻，那纸团被她随手塞进了腰间一个绣着缠枝莲纹的精致荷包里。
——
岳凝惯来要练武的。
恰是晌午，她正将一柄长剑舞得泼水不进。
身形灵动，剑光如雪，时而矫若游龙，时而疾如脱兔，一招一式带着飒爽的英气。
剑锋过处，几片飘落的花瓣被精准地削成两半，悠悠荡荡地落下。
万能角色“好！郡主这手‘流风回雪’越发精进了！”
侍立一旁的贴身侍女红袖拍手笑道，满眼崇拜。
岳凝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收势，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脸颊因运动而泛着健康的红晕，像熟透的苹果。
她随手将剑抛给红袖，拿起石桌上的帕子擦了擦汗，明媚的大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小得意。
岳凝“那是自然！等七哥回来，定要让他瞧瞧，看他还敢不敢总笑话我功夫不到家！”
提起那个名字，她语气熟稔又带着点不自觉的娇嗔。
红袖抿嘴笑。
万能角色“世子爷哪回见了郡主，不是变着法子夸的？他那些‘小兔子跳得不够高’、‘小兔子力气见长啊’的话，奴婢听着都替您臊得慌。”
岳凝“哼，他那是逗我呢。”
岳凝皱了皱小巧的鼻子，想起信上那句“小兔子”，耳根又有点发热，忙岔开话题。
岳凝“对了，祖母今日的药可用了？精神好些了么？”
前些日子大长公主在街上遇险，虽幸得一位路过的医女及时施救转危为安，但到底年纪大了，受了惊吓，回府后一直有些恹恹的。
万能角色“用了用了，太医刚来请过脉，说脉象平稳多了，只是还需静养。”
红袖忙回道。
万能角色“说起来，那位救了殿下的医女，也不知是何方神圣，竟连个名姓都没留下，老夫人还念叨着要寻呢。”
岳凝点点头，明媚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担忧。
岳凝“祖母吉人自有天相。待她大好了，我得想法子多陪陪她。”
她望向庭院深处祖母所居的正屋方向，眼神柔软。晚风拂过，吹起她颊边几缕碎发，带着海棠的甜香。
夜色悄然笼罩了侯府。
庭院深深，虫鸣唧唧，更显得闺房里一片静谧。
岳凝洗漱完毕，换上了柔软的寝衣，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衬得小脸愈发莹白。
她坐在梳妆台前，菱花铜镜里映出一张初绽明媚的脸庞。
目光扫过台面，最终落在了荷包上。她伸出手，将那荷包取了下来。
手指探入荷包深处，有些费力地掏出了那个被自己泄愤揉皱的纸团。
她小心翼翼地将纸团放在檀木妆台上，屏住呼吸，用指尖一点点、极其耐心地将它展平。
信纸皱得厉害，留下许多难看的折痕，像一张委屈巴巴的脸。
她的目光，最终还是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只画得奇丑无比的兔子身上。白天看着气人，此刻在昏黄的烛光下，那歪斜的线条，那傻愣愣的小眼睛，竟透出一种笨拙的……可爱？
岳凝“噗嗤……”
一声极轻的笑，从她唇边逸了出来。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她赶紧捂住嘴，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微微抖动，眉眼弯成了月牙儿。
越看那兔子，越觉得它那副“我就这样，你能奈我何”的憨傻模样，简直和某人那副表面沉稳、实则总爱捉弄人的可恶样子如出一辙。
岳凝“笨蛋燕迟。”
烛火轻轻摇曳，将少女对着信纸傻笑的身影拉长，投在墙壁上，微微晃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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