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钻过树叶缝隙,在诊所窗台上投下斑驳的碎影。
池骋提着纸袋走过窗外,脚步轻得像怕像是怕踩死蚂蚁。
纸袋里的药膏包装盒硌着掌心,五百万一盒的东西,他买的时候眼睛都没眨,此刻却觉得这点分量根本抵不上那人脖间的上颌
无所谓在床上睡得正香,侧脸埋在臂弯里,露出的后颈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大概是睡得不安稳,他眉头蹙着,嘴角抿成一道倔强的线,像只在梦里还在和谁较劲的铁公鸡。
池骋看着他露在白衬衫外的手腕,骨节分明,却细得仿佛一折就断。
就是这双手,昨天还攥着他的胳膊,中气十足地骂他不要脸。
就是这张嘴,前几天还叼着棒棒糖,挑眉说“打架我可不会输给你”。
可现在,他安静地蜷在这里,后颈那道狰狞的疤像条丑陋的虫,爬在他最脆弱的地方。
池骋的拳头悄无声息地攥紧,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
他想起李旺说的“一群alpha像疯狗一样抢他”,想起那些藏在无所畏眼底的惊惧。
他那么厉害,那么倔强,那么不肯认输的一个人,怎么会任由别人把伤疤刻在这么显眼的地方。
他怎么能让别人伤害自己!
不!这不是他的错,他的谓谓很勇敢、明媚,可他再厉害一个人也难敌得过一群强壮的alpha
都是那群该死的alpha的错。
一股暴戾的火气顺着脊椎往上窜,烧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那些碰过无所畏的alpha,那些堵过他、伤过他的杂碎,一个个名字在他齿间碾过,带着血腥味。
他们怎么敢?怎么敢动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正想得出神,无所畏忽然在梦里瑟缩了一下,翻了个身。
后颈的疤彻底暴露在晨光里,皮肉纠结的弧度像道未愈的伤口,狠狠剜了池骋一眼。
那点怒火瞬间被心疼浇灭,只剩下密密麻麻的酸楚。
池骋推开门,轻手轻脚走到桌边,从纸袋里掏出那管昂贵的药膏。
说明书上说只需黄豆大小就能淡化疤痕,他却不要钱似的挤了满满一掌心。
温热的药膏敷在那道疤上,带着小心翼翼的珍重,仿佛这样就能把所有疼痛都熨平。
指腹刚按上那处皮肤,无所畏突然“啊”地低呼一声,猛地睁开眼。
四目相对的瞬间,池骋还维持着俯身的姿势,而无所畏的头,不知何时已经枕在了他的膝盖上。
“你怎么在这?”无所畏眨了眨眼,睫毛上还沾着点刚睡醒的水汽,懵懵的样子像只被惊醒的猫。
池骋没说话,只是低头,用指腹轻轻揉开药膏,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别碰那!”无所畏突然像被烫到一样拍开他的手,猛地捂住后颈,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那道疤在他掌心下若隐若现,像个不能被触碰的秘密。
池骋看着自己被拍开的手,掌心还残留着药膏的黏腻和他皮肤的温度,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闷得发疼。
无所畏瞅着他沉下来的脸色,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连忙凑过来拉住他的手腕,讨好地笑:“别生气嘛,我不是不让你碰……”
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只是那疤太脏了,我怕弄脏你的手。”
他笑得明明很灿烂,眼角却泛着点红。
池骋看着他这副样子,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住,酸得发疼。
“脏什么。”池骋突然伸手,一把将他搂进怀里。
他把无所畏按在自己胸膛上,让他听着自己有力的心跳,另一只手轻轻覆上他后颈,带着药膏的温热,一点点摩挲那道疤,“我的谓谓,是全天下最干净的小猫。”
“我的谓谓”四个字像羽毛,轻轻搔过无所畏的耳廓。
无所畏瞬间红了脸,刚想挣开,就听到池骋沉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怀里的人猛地一僵。
池骋收紧手臂,把他抱得更紧,仿佛这样就能堵住那些藏在他心底的愤怒和心疼:“那些委屈的往事,那些欺负你的人,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诊所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的风吹过梧桐叶的沙沙声。
无所畏的肩膀轻轻抖了抖,终于没再挣扎,只是把脸埋进池骋的衬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