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流浪者踉跄着撞开破旧的木门,泥水顺着紫发不断滴落。屋内弥漫着腐朽的气息,他的目光在昏暗的屋内搜寻,最终定格在墙角那个蜷缩的身影上。
夜泱靠着剥落的土墙坐着,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棂洒在她身上,将她苍白的脸照得近乎透明。她的指尖泛着诡异的青灰,呼吸微弱得如同游丝,每一次起伏都像是在耗尽最后的力气。看到流浪者冲进来,她扯出一抹虚弱的笑,唇角渗出的血珠顺着下颌滑落,在衣襟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你来了……”她的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雨声掩盖。
流浪者跌跌撞撞地扑到她身边,颤抖着将她搂入怀中。她的身体冷得惊人,仿佛所有的温度都在急速流失。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眼眶通红。
“我找了你一百年,我早就以为你死了…可你突然出现,现在有突然的离开吗?你又要背叛我吗?”
夜泱艰难地抬起手,指尖抚过他紧绷的脸颊。她的掌心不再有记忆中的温热,反而带着一丝刺骨的寒意。
“我没有背叛你,当年你离开后。”
她顿了顿,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溅在流浪者的衣襟上。
“…博士,他找到了我。”
流浪者的身体猛地僵住。愚人众,博士,这些名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心上。他想起自己也曾是愚人众的一员,想起博士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疯狂实验。
“他把我当成实验品,”
夜泱继续说着,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强行延续了我的生命。但我的灵魂……早就死在你离开的那个夜晚了。”
“后来我去了世界树,强行纂改,与时间执政交易,身体早已灯枯油尽。”
她的眼神渐渐涣散,望向远处的虚空,仿佛看到了遥远的过去。
“现在的我,不过是一具靠着药剂维系的空壳,早就不是你记忆中的夜泱了。”
流浪者拼命摇头,喉间发出压抑的呜咽。
“不,不是这样的……我带你去找纳西妲,她一定有办法……”
“我不要,阿散…我很高兴…你用我教会你的方法去爱另一个人。”
夜泱打断他,嘴角的笑意带着释然与解脱。
“这样也好,我终于可以……不用再受折磨了,能再看你最后一眼,真好。”
“倾末也好,我也罢,你不再是孤单一个人了…”
她的手指无力地滑落,眼中的光芒也在一点点消逝。
“谢谢你,让我也感受过被爱的体验。”
“别说了,你别说了……”
流浪者将她紧紧搂在怀中,泪水混着雨水滴落在她发间。可怀中的身体却越来越轻,越来越冷。
夜泱的呼吸渐渐停止,最后一丝生机从她眼底消散。流浪者抱着她逐渐冰冷的躯体,在暴雨中流泪。屋外的雷声轰鸣,仿佛也在为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哀悼。他终于明白,自己寻找了百年的爱人,早在很久以前就已消逝,而如今的重逢,不过是命运开的一场残忍玩笑。
暴雨斜斜劈入窗棂时,倾末攥着湿透的裙摆撞开半掩的门。泥水污染了她新买的挂饰,却顾不上擦拭——系统警报声在脑海里炸成蜂鸣。「目标好感度数值正在变化」的红色提示覆盖了所有界面。
屋内景象让她瞬间僵在原地。流浪者抱着夜泱蜷缩的身体,紫发被雨水黏在脸颊,背脊剧烈颤抖得像狂风中的残叶。夜泱的侧脸贴着他胸口,苍白的唇瓣还保持着未说完的弧度,指尖却已失去最后一丝血色,像被骤霜打蔫的花瓣。
“她怎么了?!”
倾末冲上前,膝盖磕在碎瓦上也未察觉。系统光标疯狂扫描夜泱的身体,冰冷的数据流在视网膜上滚动。
「器官功能完全停滞」
「生命能量归零」
流浪者缓缓抬起头,紫色瞳孔里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惊涛骇浪。雨水混着泪水从他下颌滴落,砸在夜泱褪色的衣襟上,晕开更深的水渍。
“你来做什么。”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倾末的指尖触到夜泱颈侧——那里本该有脉搏的地方,此刻只剩一片冰凉的死寂。系统提示音突然尖锐起来。
「警告!目标情感锚点彻底崩塌!好感度强制清零!」
视网膜上的90%数值如退潮般暴跌,最终定格在刺眼的0%。
她僵在原地,听着流浪者压抑的呜咽在雨声中破碎。不远处的矮桌上,夜泱遗留的鸢尾花玉坠在月光照下折射出微弱的光,而此刻,这枚曾象征爱情的信物,正躺在死者掌心,与她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一同冷却。
“为什么……”
倾末喃喃自语,分不清是在问流浪者还是问系统。
眼睁睁看着自己攻略快百的好感度,即刻为零。
暴雨在屋外汇成白茫茫的幕布,将这方狭小空间隔绝成悲伤的孤岛。她看着流浪者小心翼翼地为夜泱合上眼睑,指腹拂过她苍白面颊时的颤抖,突然明白那些用数据和任务堆砌的好感,终究抵不过百年岁月里刻进灵魂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