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推开的瞬间，冷风裹着雨水扑进来，张北冷不丁打了个哆嗦。林薇站在门口没动，手里捏着把黑色雨伞，伞尖朝下，水珠顺着伞骨缝儿往下滴，在门槛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钥匙呢？"张北站在玄关换鞋，脚在鞋垫里找到熟悉的凹陷——那是他多年穿出来的形状，就跟他和李璐之间那些填不平的隔阂一样。
林薇抬起头，楼道感应灯突然灭了，黑暗中只剩下她白得发亮的脸："什么钥匙？"
"你抽屉里那个方形首饰盒，里面放的什么？"张北弯腰脱鞋，雨衣下摆扫过小腿，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李璐总念叨他进门不换鞋的毛病，"昨天我替你接电话时瞥见的，暗金色边儿，你今早特意收进包里带走了。"
林薇的手猛地收紧，雨伞骨发出"咔嗒"的轻响。黑暗中她摸上墙壁开关，灯光亮起的瞬间，张北清楚看见她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铂金的，款式和李璐那枚一模一样。
"没什么贵重东西。"林薇转身走向办公桌，高跟鞋踩过积水发出"咕叽"声，"就是些旧文件，还有......你送李璐的那条项链的发票。"
张北突然停住了脚。走廊的应急灯开始闪烁，黄绿光线在办公区交替投射出诡异的光影。他盯着林薇的背影，注意到她风衣口袋边缘露出半截铂金项链——链子款式和李璐生日时那条一模一样，吊坠形状却不同，明显是情侣款中的另一条。
"那条项链花了我三个月工资。"张北靠在门框上，雨水顺着发梢滴在锁骨处，凉得他胸腔发紧，"本来想等项目稳定了，就用这个求婚。"
林薇的动作僵住了，背对着他站在办公桌前。电脑屏幕还亮着，幽光映在她脸上，一半在光里一半在阴暗中。她慢慢地转过身，手里多了个透明文件夹，里面隐约能看到红色印章。
"你知道刘佳给李璐发了什么照片吗？"林薇把文件夹摔在茶几上，响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她把你和女客户在技术研讨会的合影裁掉了背景，只留你们两个人，还给照片加了日期，刚好是你说加班开发项目那天。"
张北的后背彻底凉透了。不是因为淋湿的衣服，是从心里往外冒的寒气。他记得那次研讨会，是和深圳来的客户谈合作，对方项目经理确实是个打扮时尚的女性，结束后合影时，客户代表非要拉着他和技术总监一起拍，说要给团队发内部参考。那天他回家晚了四十分钟，李璐还发微信闹脾气，说他身上有陌生香水味。当时他只当是小情侣间的普通争吵，现在才后知后觉——那天刘佳作为行政支持也在场，她手里拿的相机型号和李璐生日收到的那台拍立得一模一样。
"刘佳还给李璐看了这个。"林薇翻开文件夹，里面是几张打印的监控截图，时间戳赫然显示着上个月十五号下午三点十五分。画面里，张北和背影酷似林薇的女人在电梯里靠得很近，女人抬手似乎想整理张北衬衫领带，两人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呼吸。
张北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段时间陈浩母亲病危住院，他帮陈浩去医院送身份证，路上遇到加班晚归的林薇，她高跟鞋卡进电梯缝隙扭伤脚踝，他扶了她一把而已。那天她右手中指戴着枚金戒指，现在却换成了和李璐一样的铂金款。
"这是我。"张北的声音有点发紧，嗓子干得厉害，"那天林薇脚扭了，我扶她去的医务室，前后不到两分钟。"
林薇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怪异："问题在于时间。"她指尖点着截图右下角的时间戳，"你说在公司加班的那段时间，监控显示你进了李璐公司大厦十二次，每次都避开电梯监控走消防通道。要不是刘佳找人调了地下车库的监控，李璐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张北感觉血往头上涌。他当然记得那些事——李璐说想要最新款的香薰机，他连着跑了十二家商场才找到她说的限量款；李璐抱怨公司空调太冷，他偷偷去买了台小型取暖器放在她工位底下；还有次李璐说想吃城南那家老字号馄饨，他午休时间开车绕路买回来，却发现她已经和同事去聚餐了，只能自己在车里把馄饨吃了，辣得胃疼了一下午。这些事他都没说过，怕李璐觉得他小题大做，现在反倒成了别人攻击他的武器。
"李璐早就知道了。"张北猛地踹向旁边的垃圾桶，塑料桶撞在墙上发出沉闷声响，"上周三她收拾东西搬走时，书桌上少了那本《小王子》——那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时买的，扉页还写着'给我永远的玫瑰'。"
林薇突然安静了，只是看着他，眼神复杂。办公室里只剩下窗外持续的雨声和挂钟滴答声，那声音像是在给这段感情倒计时。
张北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屏幕亮光照出他苍白的脸。是李璐的微信消息，不是打字，是发的语音，只有三秒，却像重锤敲在他心上。
"张北，我爸妈明天要来，你要不要见一面？"女人的声音带着刻意压制的颤抖，换气时气音格外清晰，"有些事，我们当面说清楚。"
张北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时间，凌晨一点十六分。这个点发消息说这些，显然不是临时起意。
"是刘佳告诉她的。"张北把手机塞回口袋，金属外壳贴着大腿冰凉一片，"林薇，你到底是哪边的人？"
林薇慢慢走到他面前，两人之间距离不超过半米。她身上的香水味混着雨水湿气飘过来，味道和李璐最喜欢的那款"邂逅"一模一样，张北记得自己当初还吐槽这味道太街香，李璐当时红着脸说她同事都说好闻。
"我哪边都不是。"林薇突然抬手，指尖几毫米外就是张北的胸口，动作停顿在他衬衫第二颗纽扣位置，"我就是见不得有人欺负到你头上——不管是刘佳耍阴的，还是李璐犯糊涂。"
张北能感觉到她指尖的温度，热得发烫。这个动作太突兀，让他想起大学时撞见李璐和陌生男人在校门口拉扯那次，后来才知道那是她表哥。当时他冲上去就要挥拳头，结果被李璐一把推开，女式香水味混着眼泪砸在他脸上，那时候的味道和现在闻到的一模一样。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刘佳搞鬼？"张北猛地后退回安全距离，椅子腿滑动时带起地上的积水，在地板上画出蜿蜒的水痕。
林薇没回答，转身去翻办公桌抽屉，金属锁舌弹出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她拿出个牛皮纸袋，扔在茶几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自己看。"林薇重新坐回原位，手指无意识敲击桌面，"刘佳利用公司服务器漏洞，恢复了你电脑里所有删除文件——包括你给李璐转账的记录，还有你偷偷给她妈缴纳住院费的凭证。"
张北翻开文件袋，里面的打印纸边缘还带着打印机刚吐出的余温。前三张是银行转账记录，收款账户名是李璐母亲的名字，转账附言统一写着"项目奖金"，日期恰好对应着李璐每次说"被裁员""绩效不达标"的时间点。最下面压着张医院缴费单，金额足以支付李璐母亲三次化疗费用，付款人签名是张北的名字，日期就在李璐和他抱怨"最近公司考核严"的那周。
张北的手指抖得厉害。这些事他从没跟李璐说过，每次李璐抱怨生活压力大时，他都只是默默加倍接私活，却告诉她是公司发的项目奖金。他看着那些转账凭证，突然想起李璐上个月生日时，曾拿着手机质问他是不是藏私房钱——当时她手机屏幕上正是刘佳发的聊天记录截图，说张北最近消费水平异常。
"刘佳把这些证据发给李璐时，特意隐去了收款账户信息。"林薇从抽屉拿出个粉色信封，封口处印着可爱的草莓图案——和李璐书桌上那个装信纸的信封款式一样，"只说是你给'别的女人'的转账记录，还伪造了几条暧昧短信截图，时间都是你加班的深夜。"
张北捏着那些纸的手指关节发白。他突然想起昨天撞见李璐收拾东西时，她背对着门的肩膀一直在抖，地板上散落着撕碎的照片——现在想来，那些碎片里肯定有刘佳伪造的"暧昧短信"截图。张北当时以为是普通的争吵，还嘴硬说"别闹了行不行"，现在才明白自己那话多伤人。
落地窗外，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豆大的雨点狠狠砸在玻璃上，水流在玻璃上形成扭曲的纹路，把外面的城市霓虹切割成支离破碎的色块，像极了张北此刻的心情。
"陈浩那边......"张北的声音有点干涩，他需要盟友，需要有人能帮他戳破这个荒唐的局面。
"他早就知道刘佳不对劲。"林薇打断他的话，从抽屉拿出个微型U盘，银白色金属外壳，形状和他送给李璐的那个车载音乐U盘一模一样，"上次团建爬山，他就撞见刘佳偷偷往你背包塞东西，当时以为是职场竞争没太在意。直到上周你被公司保安拦下，说你偷了项目核心代码，他才反应过来刘佳是冲着你来的。"
张北猛地抬头，撞进林薇的眼睛里。那双眼睛在办公室的暗光里亮得惊人，让他想起半年前公司年会，李璐喝多了靠在他肩膀上哭，说羡慕同事背的限量款包，他当时默默记在心里，第二个月发工资就买了同款，却谎称是"供应商送的样品"。
"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张北掏出烟盒，打火机火苗窜起来的瞬间，照亮了林薇无名指上那枚铂金戒指内侧的刻字——L+Z，他记得李璐那枚同款戒指的内侧是没有刻字的。
林薇没回答，突然抓起桌上的矿泉水瓶，拧开瓶盖把水倒进张北的空杯里。水流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泡沫从杯沿溢出，顺着杯壁往下流，在深色桌面上形成蜿蜒的小溪流。
"刘佳约了李璐明天上午九点在'晴隅'咖啡馆见面。"林薇把水杯推到张北面前，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沾湿她的指尖，"说要给她看'张北出轨的实锤证据'。"
"晴隅"咖啡馆在城郊半山腰，是李璐以前常拉着张北去的地方。推开木窗就能看见整片茶山，李璐总说等退休了要在那种地方开家小店。上周他们最后一次吵架，李璐摔门而去时，张北的车后视镜里，她脖子上还戴着那条他兼职三个月买的蓝宝石项链——当时张北骗她说是公司项目奖金发的福利。
"你想让我去？"张北的手指划过冰凉的杯壁，水珠沾在指尖，"当面戳穿刘佳的把戏？"
林薇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点说不出的酸涩："你以为李璐现在还听得进道理？"她走到落地窗前，雨水顺着玻璃蜿蜒流淌，在霓虹映照下像幅不断变化的抽象画，"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被欺骗的委屈'，刘佳早就给她洗过脑了。"
张北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光把茶几上的水渍照得像摊开的地图。他点开相册里最后一张和李璐的合照——迪士尼门口，李璐硬给他戴上米老鼠发箍，两人鼻尖几乎碰到一起，当时阳光正好，李璐脖子上戴着他送的项链，在阳光下闪着细碎光芒。那时她笑靥如花，说这是她最开心的一天。
"我得去。"张北把手机揣回口袋，金属壳边缘的棱角硌得肋骨生疼，"有些事，总得当面说清楚。"
林薇的高跟鞋突然踩过地板上的水洼，发出吱呀声响。她走到办公桌前抓起车钥匙串，钥匙扣上挂着个兔子挂件，样式和张北送给李璐的第一个生日礼物完全相同。
"我送你过去。"她按下电梯下行键，显示屏红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陈浩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你电脑里被窃取的代码，我们找了技术专家恢复了原始版本——带时间戳的那种，足够证明是刘佳入侵你电脑偷的文件。"
张北没动。他注意到林薇左手那枚铂金戒指的反光轨迹有点不对劲，在某个角度下能看到内侧刻着极小的字母，不是李璐那枚的光板款式。
"你和李璐到底什么关系？"张北突然开口，声音比雨声还冷，"你左手那戒指，内侧刻的字是什么？"
林薇的手指猛地攥成拳，指节泛白。办公室瞬间静得可怕，只剩下窗外持续不断的雨声和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她转身的时候，张北看见她眼角泛红，不是哭了，更像是愤怒或者别的什么强烈的情绪。
"这个戒指......"林薇抬起左手，灯光下金属表面映出冷光，"是我和李璐大学时一起买的，说好了谁先找到真爱就摘下来。她买给我的生日礼物，说我们永远是最好的朋友。"
张北注意到她攥着钥匙串的右手指节发白。兔子挂件在她激烈的动作中晃悠着，让他想起李璐生日那天，她就是用同样的兔子图案蛋糕给他惊喜——当时他光顾着感动，完全没注意到蛋糕店里那个戴同款戒指的女服务员一直在偷偷看他。
"走吧。"张北推开椅子站起来，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划破沉默，"去看看刘佳到底准备了什么大戏。"
林薇没动，眼神复杂地盯着张北："你想好见了面怎么说了？"她往前走一小步，距离近得张北能闻到她发间混着雨水的栀子花香氛——和李璐最喜欢用的那款一模一样，"见面别说没用的，李璐现在就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张北突然注意到林薇左手手腕内侧有道浅浅的疤痕，形状像月牙。这个位置太熟悉了——上周在李璐家书房，他帮她整理书架时，看到她日记本上夹着的那张医院缴费单，家属签字处潦草的签名既不像李璐的字迹，也不是她父母的笔迹，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那签字的弯钩走势和林薇此刻握着车钥匙的食指弯曲角度惊人相似。
"有些事，必须当面说清楚。"张北拉开门，夜风裹着雨丝扑进来，吹得文件边角哗啦作响，"至少让她知道那些钱的真实去向，还有刘佳到底是谁。"
林薇突然抓住他手腕，力道大得让张北生疼。她没戴戒指的右手腕上，那块银色手表和他送给李璐的周年礼物一模一样。
"别犯傻！"她的指甲几乎要掐进张北皮肉里，眼睛亮得吓人，"现在冲上去只会让事情更糟！你以为她会信你说的那些转账是给她家里的？刘佳早就给她看过你银行流水时间，每次都和你说加班的时间完全对得上！"
腕骨被她攥得生疼，张北却没挣脱。这疼痛让他脑子异常清醒，想起李璐趴在他腿上哭的样子——那天她哭着说工作不顺心，他一边安慰一边盘算着，第二天就找了在医院工作的同学，打听好附近私立医院的专家门诊，匿名帮她母亲预约了全身检查。这些事他从来没说过，只是在她抱怨工作累时，多给她捏了会儿肩膀。
"我必须去。"张北轻轻挣开她的手，留下五道清晰的指痕印在苍白的手腕上，"就算是最后一次，我也想让她知道真相。"
林薇盯着他手腕上的红痕，眼神复杂。她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个牛皮信封，扔在茶几上滑到张北面前。
"这个你拿着。"信封表面印着陈浩公司的logo，边角已经被雨水洇湿了一小块，"刘佳和李璐那个所谓的'闺蜜约定书'，还有她偷偷录下的通话录音，我托人恢复出来的。"
张北捏着信封边角，厚度比想象中要沉。他能感觉到里面除了纸还有硬物，棱角硌着掌心。
"你到底想干什么？"张北突然抬头，注意到林薇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内侧，刻着极小的字母——不是"L+Z"，而是"L+W"，边缘处还有被刻意磨过的痕迹。
林薇的脸色变了变，下意识地把手藏到身后："没什么，就是看不惯有人耍手段。"她转身望向窗外，雨水顺着玻璃流淌的速度越来越快，"有些人值得被好好对待，你就是其中一个。"
张北突然想起三个月前李璐生日。那天他加班到深夜赶回来，李璐已经把蛋糕切成了小块放进冰箱，说是等他等到睡着了。当时没在意，现在才想起，李璐说切蛋糕时不小心划伤了手，可第二天他并没有在她手上看到伤口。倒是后来在陈浩公司茶水间撞见林薇时，她右手缠着纱布，说是切水果不小心弄伤的——那天林薇桌上摆着块没动过的提拉米苏，和李璐朋友圈发的"爱心蛋糕"照片一模一样。
"你喜欢李璐？"张北盯着林薇的侧脸，她耳根突然泛起红晕，和李璐害羞时的样子如出一辙。这个发现让他后颈汗毛直竖，想起那天在李璐朋友圈看到的合照——李璐和林薇在迪士尼门口的合影，两人戴着同款发箍，脖子上都戴着细巧的银项链，当时以为是闺蜜款，现在想来，两条项链吊坠形状刚好能拼成一个完整的心形。
林薇猛地转过来瞪着他，眼睛亮得惊人。张北注意到她攥着车钥匙的手关节发白，金属钥匙扣上的兔子挂件被捏得变了形。
"管好你自己的事！"她的声音突然拔高，随即又压下去，"赶紧走，再磨蹭天就亮了。"她转身走向门口，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刘佳这几天一直给李璐灌迷魂汤，说你早就和别的女人勾搭不清，还伪造了酒店消费记录——就是你上次送技术方案去的那个合作方酒店地址。"
张北跟着站起来，发现自己放在沙发上的手机不见了。林薇手里正把玩着他的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李璐的微信聊天界面——最新一条消息是凌晨一点二十三分发送的定位，正是那家名为"晴隅"的咖啡馆地址。
"你看，她在等你答复。"林薇把手机还给他，指尖划过屏幕时无意间点开了相册，最新那张照片是上周拍的：李璐趴在他腿上睡得安稳，嘴角还挂着笑，盖在身上的正是他那件灰色羊毛衫，袖口还别着枚银色袖扣——是他刚工作时买的，后来不见了，以为是搬家弄丢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
张北迅速锁上屏幕，把手机塞进口袋。林薇刚才有意无意的动作让他心悸，这个女人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多到不像是普通朋友。
"走吧，送你过去。"林薇抢先拉开门，雨丝斜着飞进来打在两人脚踝上，冰凉刺骨，"刘佳这种段位的，你一个人怕是应付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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