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个被强行收缴的小媳妇,蔫头耷脑地被他牵着走。走着走着,我突然一个急刹车,甩开他的手(他下意识地收紧了一下才松开)。我麻利地拽过自己的书包,埋头在里面一通乱翻,故意弄得哗啦响,然后,抽出一个扎眼的粉红色信封。
他脚步顿住,狭长的眼睛倏地看过来,视线落在那信封上,像被钉住了。我故作镇定地递过去,眼睛却忍不住瞟他:“喏。”
“给我的?”他声音听起来有点飘,但嘴角那点极力压住的弧度还是出卖了他。他几乎是抢过去,动作快得带风,指腹摩挲着信封边缘,那点小得意简直要从每个毛孔里溢出来。
我看着他这难得一见的“开心”样儿,心里莫名有点空落落的,但还是点头:“嗯。”
他迫不及待地撕开封口,手指都带着点兴奋的微颤。可下一秒,他脸上的“阳光明媚”瞬间切换成“狂风暴雨”。他盯着信纸下方那个名字——“杨雨晴”,整个人都僵住了,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宋、满!我不是说过,别、再、帮别人给我递这玩意儿了吗?!” 那语气,活像我把他的限量版球鞋踩了个洞。
哈!原来他刚才的高兴是以为…… 我瞬间悟了,差点没憋住笑出声!但戏还得演下去。我努力绷着脸,摊手,摆出一副“我很无辜我只是个快递员”的表情:“她塞给我的嘛,我就顺手给你咯。” 心里的小人已经在疯狂打滚了。
他气得额角青筋直跳,开始毒舌攻击:“她让你吃屎你吃不吃?”
我眨眨眼,一脸“这还用问”的耿直:“吃啊!” 看他瞬间瞪圆的眼睛,我慢悠悠补充下半句,理直气壮:“——才怪!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但屎是屎啊大哥!这能一样吗?” 我甚至还煞有介事地摇了摇手指。
贺青被我这套歪理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对着我,嘴唇翕动半天,最后只咬牙切齿地竖起一个大拇指,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行!宋满,你真行!”
我立刻冲他做了个鬼脸:“略略略~” 扳回一城,心情大好!
趁他还在运气,我顺手就把自己沉甸甸的书包往他怀里一甩。他条件反射地接住,动作熟练得像是排练过千百遍,嘴上还在嘟囔:“……你就可劲儿气我吧。” 但还是认命地把书包甩到自己肩上。
绿灯亮了。我俩并排走上斑马线。我正琢磨着晚上吃啥能安抚一下这头被我气炸毛的狮子,突然,一股大力猛地拽住我的胳膊,把我整个人往后一扯!
“哎哟!” 我毫无防备,踉跄着撞进他怀里,鼻子磕在他硬邦邦的肩膀上,疼得我眼泪差点出来。“贺青你干嘛!” 我捂着鼻子,又惊又怒地抬头吼他,委屈巴巴,“这不是绿灯吗?!”
他一手紧紧箍着我的胳膊,另一手指着前方,脸色有点发白,语气是强压后的急促:“你看个鬼的路!那是变灯倒计时!差点被那辆闯黄灯的送走!” 顺着他指的方向,一辆汽车几乎是擦着斑马线的尾巴,呼啸着飞驰而过,带起的风都刮到了脸上。
我后知后觉地吓出一身冷汗,刚才那点委屈瞬间蔫了,小声嘟囔:“我……我看了啊……” 但明显底气不足。
他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混杂着后怕、无奈和“你真是没救了”的嫌弃。但箍着我胳膊的手,却像焊死了的铁钳,再也没松开。过了马路,他也没撒手,反而顺势下滑,直接牵住了我的手,攥得紧紧的,掌心温热又带着点湿意。
“看路都不会,以后过马路……” 他闷闷地说着,声音低了下去,后面几个字含糊不清,但我好像听到了“……都牵着你”之类的尾音。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我低头看着被他牢牢抓住的手,刚才那点恶作剧得逞的得意和惊吓后的余悸慢慢褪去,只剩下他掌心传来的、熨帖的温度,还有心底那片被悄悄捂暖的、不为人知的角落。算了,看在他这么紧张的份上,暂时原谅他刚才凶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