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水楼台先得月

贺青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眼神沉得像化不开的浓墨，里面翻涌着沈漾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烦躁，有警告，甚至……有一丝压抑不住的戾气？沈漾心里咯噔一下，感觉自己玩笑开大了，这反应可不像单纯护着妹妹。

他赶紧举手投降：“哎呀哎呀！开玩笑的！逗你玩的！瞧你那样儿，要吃人啊！” 他夸张地拍拍胸口，“我就试探一下嘛！宋满那暴脾气，也就你能受得了，我可消受不起！”

贺青身上的低气压并没有立刻散去，他盯着沈漾，一字一顿，清晰而冰冷：“沈漾，别拿她开玩笑。这是底线。”

寝室的空气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室友A憋着不敢笑出声的闷哼。

沈漾看着贺青那副认真到近乎肃杀的神情，心里那点疑惑又像野草一样疯长起来。这绝对不是普通的青梅竹马情谊！他太了解贺青了，这家伙什么时候对一个人这么紧张过？

等寝室其他人识趣地溜出去打游戏，只剩下他们两个时，沈漾难得收起了嬉皮笑脸，走到贺青桌边，靠在他桌沿，声音放得很轻，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贺青，跟兄弟说句实话，你到底喜不喜欢宋满？”

贺青没有立刻回答。他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的边缘，寝室顶灯的光线在他低垂的眼睫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时间仿佛凝固了，只能听到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细微声响。

沈漾以为他又要沉默到底了，正想叹气走开，却听到贺青极低、极沉的声音响起，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

“……嗯。喜欢。”

沈漾眼睛瞬间瞪大了！卧槽！他猜对了！他强压住内心的激动，追问道：“喜欢那你为什么不追啊？你俩这天天腻一块儿的，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贺青抬起头，眼神望向窗外浓重的夜色，里面盛满了沈漾从未见过的迷茫和挣扎。他沉默了很久，才用一种近乎叹息的语调说：

“当太久了……朋友。我怕。”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更低，“怕说破了，连现在这样……看着她吃辣吃到胃疼骂她，给她塞薄荷糖，帮她背书包……的机会都没了。有些窗户纸，捅破了，就再也糊不回去了。”

沈漾看着贺青脸上那罕见流露出的、近乎脆弱的情绪，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他第一次在这个永远又酷又拽、仿佛无所畏惧的兄弟身上，看到了名为“胆怯”的东西。原来，他所有的别扭、毒舌和沉默的守护，都源于一份深藏心底、不敢触碰的喜欢。

短暂的沉默后，沈漾猛地一拍贺青的肩膀，力道大得差点把贺青拍趴下，脸上瞬间多云转晴，充满了“兄弟我懂你”的兴奋和“这事儿包在我身上”的豪情！

“卧槽！青哥！你早说啊！” 沈漾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眼睛亮得惊人，在粉毛映衬下像两颗小灯泡，“憋死我了！我就说嘛！你那些‘顺手’递的姨妈巾，‘顺手’带的胃药薄荷糖，‘顺手’背的书包！还有你身上那恨不得腌入味的薄荷味儿！” 他夸张地吸了吸鼻子，“兄弟我阅人无数，这点猫腻还看不出来？你这就是标准的、教科书级的、闷骚到极致的暗恋！”